方才的場面,如?噩夢一遍遍閃現。
她?睡不著,起身怔怔,趿鞋下地,又來到古琴桌邊,撫起琴來。
馮嬤嬤守夜,“小姐……”
王姮姬唏噓地道,“嬤嬤,就讓我彈會兒琴吧。”
否則,她?真不知該如?何紓解,快要崩潰了。精神上的壓力只能透過縹緲的琴聲,遠遠地傳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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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的清晨,府衙掌戶籍的官員特意跑了一趟琅琊王氏,找許太妃,恭恭敬敬地將良家戶籍和路引交上。
那戶籍扉首寫?的是許昭容的名字,記北方琅琊郡戶籍,投靠親屬,暫居建康。路引亦大差不差,左右許昭容是脫離了賤籍,從?此能清清白白做人了。
許太妃謝過長官,那官員提點道:“太妃您乃帝師繼母,久居建康自然無可?爭議。許姑娘名義上卻?是北方琅琊郡人士,路引允許她?暫留建康的期限僅僅是半月,還請許姑娘能儘早落定?本地戶籍。”
許太妃問:“如?何得?到本地戶籍?”
官員道:“那自簡單,買一棟宅邸便好了,或許嫁給本地人為?妻為?妾皆可?。”
官員走後,許太妃心事重重。
單買一棟宅邸,只要不是在烏衣巷,在別?的地方還算容易。但哪有未婚少女獨居宅邸之?理,昭容的身份本就不清白,到時候又不知惹出?多少閒話來。
最好還是讓昭容去侍奉郎靈寂,這樣兩全其美,既得?了遮風擋雨之?所,能在建康長久住下去,終身大事也有了著落。
昭容在建康毫無根基,之?前又是從?那種地方出?身的,外嫁只能供人玩樂。
她?沒有照顧好這侄女,本就抱有慚愧了,豈能再度讓侄女嫁給縣令那種無法無天的中山狼為?妾。
況且,昭容對她?表兄有感情。
許太妃思?忖片刻,道:“去,昭容,你不能再縮著了,明日就去拜見當家主母,無論如?何求她?給你一個本地戶籍。”
未來幾十年如?何,全看在此一搏了。
只有當家主母點頭,她?兒子郎靈寂才能名正言順地納昭容為?妾。
情動
翌日清晨, 許昭容打疊衣衫齊整,正式去拜見?琅琊王氏的主母。
她入府是以許太?妃侄女的名義,對於琅琊王氏來說, 僅僅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落魄親戚, 甚至連親戚都不算。
於此相反的是,主母是這琅琊王氏絕對的主人,琅琊王唯一的妻, 光芒萬丈榮耀無比,王氏子弟皆向?家主俯首。
身份地位的天淵之別, 使風塵出身的許昭容如螻蟻一般, 根本無法仰望主母。
許昭容既蒙受琅琊王氏的收留之恩, 合該去當面叩謝。她的路引只夠短暫在建康短暫停留,必須及早另闢宅邸,或者嫁人為?婦人獲得正式戶籍。
這一切都依仗主母。
琅琊王氏內宅之事,雪堂表兄不便插手, 諸事皆主母一人說了算。
許昭容唯有求得主母點頭,方能登堂入室, 侍奉雪堂表兄為?妾, 長久留在富貴王氣的建康城。
堂外,許昭容向?主母恭恭敬敬三?叩首,卻不被?允許入內,只能在門外跪著, 遙遙眺望主母的內宅一眼。
“許娘子請回?。”
主母身邊那位滿臉兇相的老嬤嬤語氣不善地說, “我們主母說了不見?您。”
此人名叫馮嬤嬤, 是王姮姬的親信, 儼然內宅的第二號主子,平日裡倚老賣老, 隻手遮天,說一不二。
琅琊王氏的下?人有股天生的優越感,尤其是侍奉在主母院子的,一個?賽一個?傲慢,具有極強的排它性?,能把初來乍到的外人磋磨得骨頭渣滓不剩。
許昭容弱聲說:“昭容是來謝主母收留之恩的,定親自拜謝,絕不回?轉。”
馮嬤嬤奚落道:“那您自便,便是跪死,我們主母也不會與瘦馬照面的。”
許昭容呼吸一滯,明晃晃的羞辱砸在臉上,尤其她今日穿著一身粉紅色的百蝶裙,隨風飄搖,像極了風塵女子。
秋陽高照,她獨自庭院中?跪著,秋陽高照,曬得濡溼細汗,搖搖欲墜。
眾僕役灑掃焚香進進出出,狀貌如常,竟把她當作空氣,全無憐惜之情。
當真?有什麼樣的家宅就有什麼樣的下?人,主母不喜歡許太?妃姨侄倆,下?面的奴僕自然見?風使舵,使勁兒作踐人。
對於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