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王家百年以來最出色的女婿,甚至比絕大?多數人王家子弟強。
昔日王宅因年久失修而古樸幽靜,幾隻黑色翅膀的雨燕在簷下搭了?窩,荒涼而寂寞,充斥著人去樓空的悲傷氣息。
琅琊王氏離開了?祖籍臨沂,早已在千里之外的建康城安了?新家。宅院不再坐落於土裡土氣的孝友村,而是烏衣巷;門前守的也不再是名不見經傳的孝子泉,而是流淌著六朝金粉的粼粼秦淮河。
王姮姬觸景生情,有種前所未有的體驗,摘掉了?頭?頂蓑帽仰頭?被雨水打溼。溫潤的春風混雜在綿綿細雨中,好?像祖先的靈魂正含笑撫摸著她的面頰。
琅琊王氏新一任家主,王姮姬。
揚名顯親,將?王氏門閥送上天下士族之巔的女家主,王姮姬。
無論琅琊王氏用何種手段中興的,她總算反哺了?家族,將?家族推上了?巔峰。
她臉頰燙燙的彷彿發高燒一樣,站在雨中傻笑,終於明?白自己把傳家戒指拱手讓出的行為多麼荒謬草率。
她為了?逃離郎靈寂付出了?許多,屢次嘗試,本以為是郎靈寂這個人束縛了?她,實則是王家後人的身份束縛了?她。
走到哪裡,祖先的血脈是永遠割捨不掉的。
爹爹,您在天之靈聽得到女兒的呼喚嗎?
她逐漸肆意,不悲不喜地傻笑著。
郎靈寂見她身子在風雨中搖搖欲墜,上前攙扶住了?她,重?新給她戴蓑帽。
王姮姬牙齒格格打戰,冰冷的感覺在肆虐,伏在他懷裡嚎啕大?哭著。
長久以來她受了?太?多委屈,大?部分拜他所賜,諷刺的是最終孤獨時唯一能傾訴哭鬧的人還是他。
郎靈寂用自己的玄披將?她裹起來,離開寒風嗖嗖的孝子泉以及那口井。
王姮姬沒有瘋癲,方?才只是情緒一時失控,不情願被他抱,兩隻繡鞋亂蹬掙扎著,“放開我,我自己有腳會走。”
郎靈寂緊抿的薄唇隱藏了?太?多情緒,施重?了?點力氣將?她按在懷中,“當著你們家祖先的面還不肯老?實。”
或許列位祖先都在,王姮姬無形中又有了?底氣,理論道:“郎靈寂,你我沒有感情基礎,何必彼此折磨呢?”
難道到了?現在他還看不開這點。
郎靈寂一如既往的堅定?:“不。”
曾經她問他有沒有喜歡過自己,他說了?謊。
他……喜歡。
只要他們一直一直在一起,歲月漫長,他總能向她解釋明?白的。
終章
王姮姬和郎靈寂在琅琊郡住了整整三個月, 期間他們晚風玉笛,攜酒挾琴,騎馬寫詩, 日子過得好生瀟灑快意。
但這瀟灑快意背後?籠罩著一朵陰雲。
他們的關係恰似拔河, 二人心照不宣攥著繩子的兩段,使繩子保持平衡。
郎靈寂雖阻止了她和裴鏽的北方出遊,卻跟朝廷告假紆尊降貴親自陪她到這窮山僻壤之地, 已?是大大讓步了。
給臉不要臉就沒?了,軟的不吃, 硬的自然緊隨其後?。
王姮姬知道北遊的事該一筆勾銷了, 她該識相?些, 見好就收,好好原諒接受他,得寸進尺沒?什麼好下場。
在她和他的關係中一直是他上位,她不答應, 他自然有強硬手段逼她答應。
因而三個月過後?,她主?動提出要回建康的琅琊王氏, 那?裡才是她的家?。
郎靈寂問?:“這麼快就回去?朝政繁忙, 日後?我恐怕不能時時陪你出來。”
王姮姬道:“玩夠了該回去了。”
郎靈寂微有拷打之意:“姮姮,日後?我不能時時陪你出來,也不會允許你自己獨自出來的。”
王姮姬心頭一緊,掩蓋眼底波瀾, 乖順頷首:“嗯。我知道。”
郎靈寂聞言將手自然地搭在她肩上, 捧過她的臉, 悸動的吻深印在唇間。
“那?好。”
王姮姬強顏一笑, 他習慣於掌控別?人,恐怕只?有膩了才會放手。
路子一開始就走錯了, 如果她像前世一樣做出閨中怨婦姿態來死纏爛打,他早厭煩她了,都不用她提和離。
前世他就最怕女人黏,即便她重病多?次派人去請他,他也不回頭,將她這病榻上的癆病鬼棄如敝屣。
正因她重生以來種種異常舉動,才激起了他的獵奇心。她越是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