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啊。
王姮姬細長?的眼緊緊閉著,深呼吸,手?指不由自主在輕顫,只恐那句“百世卿族一朝而?墜”的讖言應驗。
“陛下駕到——”
太監洪亮的喊聲忽然傳來,王姮姬起身相?迎,被司馬淮伸手?扶起。
“蘅妹,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多?禮。”
司馬淮很自然將手?放在了她腰間,攬她一同在榻間並肩坐下,這樣親近的距離只有夫妻才有。
王姮姬略感不適,隔著冬日厚厚的衣料,情蠱敏感地湧動?了一下。
——那人的條件是她絕對不能和皇帝有任何肌膚交碰。
“這幾日住得?可還習慣,睡得?可安穩?”
王姮姬低斂著睫,實話實說,“不大安穩,臣婦的母族冒犯陛下,為?此日夜忐忑輾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只欲代他們向陛下請罪。”
司馬淮眼圈烏青,身形瘦削,顯然他也為?此時遭受了深重的惶悚,但他的語氣仍然和風細雨,試圖掩飾,“蘅妹,朝政的紛紜與你無?關,朕和你只過好?自己的日子。”
王姮姬輕蔑微笑了下,朝政紛紜與她無?關?母族被滿門抄斬獨留她一根獨苗囚在深宮嗎?讓她在龍榻侍奉君王?
她不想管儒家的君臣之道,司馬淮若真想愛她,就得?與她的母族和平共處,繼續“王與馬,共天下”的格局,否則她寧死不會侍奉一個滅了她全族的仇人。
她首先是王家家主,再談其它。
“臣婦身為?琅琊王氏的家主,懇求陛下寬恕臣婦二哥的冒失之過,將琅琊王與王氏其他子弟官復原職,和平相?處,臣婦深謝陛下的皇恩浩蕩……”
司馬淮道:“夠了,別一口一個臣婦的,你就是你,什麼臣婦不臣婦的?你忘記當初你怎麼拼了命與他和離的嗎?”
王姮姬沉默。
和離。
司馬淮繼續道:“你二哥王戢意?圖篡逆,給朕連寫?了兩封要挾信,更在江州正式起兵。罪證確鑿,蘅妹還要顛倒黑白混淆是非,執意?袒護你的母族嗎?”
王姮姬嚥了咽喉嚨,察覺聖上滿身霜寒之氣,改了自稱,“陛下,我?這麼說也是為?您好?,您登基時日尚淺,勢力薄弱,根本無?法與滿朝門閥世家抗衡。二哥多年來積攢了雄厚的兵力所向披靡,您一旦兵敗,會遭遇什麼待遇?成為亡國之君?階下囚?陛下就此息事寧人也有利於您自身。”
司馬淮聽在耳中極為?刺痛,她這話充斥著豪門世家的驕傲感以及居高臨下的輕蔑,好?像算準了自己一定會失敗。
她憑什麼那般自信?
郎靈寂已成階下囚,憑王戢自己能成什麼事?王戢一直是個有勇無?謀的匹夫,多?年來全憑郎靈寂點?撥罷了。
司馬淮內心深深不悅,沉聲道:“所以朕才要先下手?為?強,行雷霆處置。”
盡誅琅琊王氏滿門。
王姮姬頓時僵冷,腦袋嗡嗡的,噩耗似一記重錘轟然砸在腦袋上,唯一的念頭是她琅琊王氏不能出事。
她寧願自己死也要保住王家。
她不知自己手?裡還有什麼籌碼,郎靈寂固然靈機百出,然手?無?寸鐵,面對司馬玖鋪天蓋地的禁衛軍,他即便是神仙也難以應對,只有被扭住胳膊擒住的份兒?。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代表智囊的郎靈寂與代表武力的二哥被分隔開了,一個是在建康城內,一個在建康城外。
昔日琅琊王氏的盛況皆因為?二哥與郎靈寂勠力合作,被分開之後,王家的武力頓時削弱成半,屢屢為?皇權欺壓。
王姮姬咬了咬牙,下定決心,開出了她能開的最誘人的條件:“陛下若願息事寧人,我?情願與郎靈寂和離,就此在宮中服侍陛下,一生一世永不捐棄。”
息事寧人的意?思,是不要趁著王戢不在將王家滿門抄斬。
司馬淮渾身顫了顫,聞此驟然燙了,澀到泛紅的眼圈,盯著她的唇瓣只想含住蠕動?,將她化作佳釀。
痴痴伸過手?去,卻見王姮姬向後縮了縮,顯然要他答應條件,她才相?伴。
司馬淮一腔情熱頓時涼了,這以交易為?基礎的愛情實在沒意?思。
自嘲笑了笑,憐她天真,“你以為?江山是可以交換的東西嗎?蘅妹,雖然你是琅琊王氏的家主,第?一美人,但也不足以讓人拱手?讓江山。”
王姮姬難堪,當然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是,男人權力的佐餐品罷了。她在郎靈寂那是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