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勢力,隻手遮天,佔據田地,使國之戶口少於私家。王氏有膏粱子弟好色強霸民女,使民女投河自盡,無處伸冤,苦不堪言。”
眾寒門書生聽得王家如此十惡不赦,紛紛隨著梅骨先生的節奏詈罵。
王姮姬在旁咋舌,這般公然開堂講學,聚人眾百餘號人,指摘朝廷長短,恐怕很容易被有心者告發。
如今朝廷是二哥和那人共同在管,一旦被捕,恐怕有一個算一個得絞刑。
旁人見她一直沉默,便來詢問,王姮姬清了清嗓子,“琅琊王氏,也不全然是不好。”
此言一出滿庭鴉雀無聲,與她拼桌的那位遮面書生,幾不可察顫了顫,似看待什麼異類。
空氣中流動著危險敵對的氣息。
梅骨先生怔了一怔,問:“那麼,這位公子您有何高見?”
王姮姬從小見過大場面,前世又做了一輩子王氏的當家主母,自不會被此小小陣仗嚇怕。
她方才說的話並非與眾人對抗,只想提醒眾人適可而止,別傻傻以卵擊石,真和朝廷對著幹。
“當年元帝南渡,是琅琊王氏兢兢業業輔佐,慘淡經營,才為中原皇室撐起一片天。琅琊王氏乃有功之臣。”
梅骨先生辯道:“但琅琊王氏事後恃功豪橫,逼宮人主,盤根錯節,更犯下弒君的殺孽,也是事實。”
王姮姬質問,“先生為何只談後果不提前因,王氏之所以如此,蓋因元帝過河拆橋,疑忌為他打下江山的王氏子弟。王氏即便有錯,帝室亦有錯。”
旁人見她羸弱清減,情骨窈窕,一頭青絲雖以男人模樣束住,美麗的眉眼間渾不像男人半分樣子。
尤其是她談及帝室時不鹹不淡,腰骨挺直,有股淡然的底氣在,彷彿深知其中底細,根本就是貴族中人。
梅骨先生捏了捏拳頭,聲音發沉,“皇帝怎會有錯?君要臣死,臣怎能不死?”
王姮姬至此知他是儒家,而自己耳濡目染的是黃老一派,自話不投機。
這時臺下有書生別有用心地問,“這位公子,敢問您和琅琊王氏什麼關係,和當朝帝師又是什麼關係?”
全場沉為死一般的寂靜。
王姮姬疏淡地垂垂眼,這場合不適合暴露身份,恐有人身之憂。既已為家族申辯,再說就多了,起身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