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並不介意袒露現在的蘇慕並非原來的人偶珍妮，也不在意李璐知道這些事情以後可能會有的反應。

沒有刻意隱瞞，也沒有含糊不清，態度十分的坦誠，一副有問必答的樣子。

然而也正是這份坦誠，讓李璐不由得心生警覺。

是單純的不在意，還是在藉此試探她的身份？

拿不準姚樂絲的真實意圖，李璐狀似沒有注意到其中深意一般試圖糊弄過去。

“珍妮、珍妮，永遠都是她！”原本溫柔的聲線一瞬間甚至顯得尖銳到刺耳，“明明都是被你創造出來的人偶，都是你的孩子，都叫著你媽媽，我為你付出的比她多百倍千倍！然而你的眼裡卻永遠都只有她！”

被人逼視著，姚樂絲卻顯得十分平靜，她輕笑一聲，反問道：“照你這麼說，我把你們創造出來，讓你現在能有命指著鼻子來罵我，還是我的錯了？”

哪怕是在說這種話的時候，她看起來仍舊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彷彿揭露了自己的秘密，又憤怒質疑自己的眼前人不是一直以來生活在一起的“女兒”一樣。

眼底一片漠然，看不出任何感情。

這種表現讓李璐甚至忍不住對劇場釋出的任務產生了一絲懷疑。

這樣的女人，真的會有那麼豐富的感情，擁有什麼所謂“最珍貴的寶物”嗎？

然而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已經是騎虎難下，不是她一個念頭就會改變的事情。

李璐只能選擇一條道走到黑，把表演進行下去。

“你以為這種用來代替一個寵物的生命，我們就稀罕有嗎？”

說著，她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紅木盒子，摔在了地上。

沒有扣穩的盒子在衝擊下開啟，雪白的標本滾落出來，倒在了地毯上。

姚樂絲的臉上並沒有多餘的感情，李璐小心的觀察一番，也只看出了對她這番折騰的不耐。

“是我給了你不稀罕有的資本，不過看起來，你並不需要。”

目睹了這一番動作之後，姚樂絲的眼神徹底的冷了下來。

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李璐發發脾氣可以，哪怕是動了手她看在這個“家”的份上都能夠容忍她，但是如果她非要觸控底線，那麼少一個人偶或者重新做一個新的，對姚樂絲來說也不算什麼麻煩的事。

隨著心情的波動，她的身上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這樣的姚樂絲哪怕仍舊是幼兒體型，其自帶的威勢也不可遮掩。

然而李璐卻視而不見。

“我不需要這種施捨一樣的東西！”她尖聲反駁道，“你施捨了我們生命，卻又不能給我們平等的愛，那這份公平又有什麼意義？”

“如果一開始就這麼想，那你為什麼還要創造我們，一個珍妮不就足夠滿足你過家家的遊戲了？”

看著她赤紅的雙眼，姚樂絲慢吞吞的站起身，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一般，突然收斂了身上危險的氣息，十分縱容的搭話道：“可能是為了湊個串，畢竟七個顏色看起來更般配一些。”

李璐沉默的看著她臉上的笑意，看著看著，突然有些自嘲的笑出了聲。

“您還真不愧是魔女，從頭到尾，什麼都沒放在心上過。”

她看了眼地上的標本，又轉向眼裡一片漠然的姚樂絲。

“其實在您心裡，珍妮跟我們也沒什麼區別，都只是拿來解悶的玩具。您自以為算是把她放在了心上，也不過是一種安慰罷了。”

“對自己還擁有人心、擁有人性的安慰。”

李璐蹲下身，將躺在地上許久的標本撿了起來。

她端詳著這隻仍舊活靈活現的貓咪，彷彿能透過這僵直的身體，看到裡面蘊藏著的，屬於姚樂絲的回憶。

“您真的喜歡貓嗎？”，她輕柔的撫摸著手裡的標本那身柔軟的毛髮，“還是說您的喜歡一直都這麼廉價？”

姚樂絲頗有些興致的順著她的話接下去，“按照你的說法，如果我不喜歡貓，你也不會存在了不是嗎？”

“那我的喜歡，怎麼就廉價了？”她露出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

李璐卻淡淡的笑了笑，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我找到您以前的藥了，您對貓毛過敏吧？”

姚樂絲誠實的點了點頭。

“想要消除自己的過敏體質，對您而言簡單到易如反掌。可是結果呢，直到現在，您也沒有改變自己不是嗎？”

“寧可遠離喜歡的貓，看著它這樣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