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銀圓來,紀輕舟一邊接過尾款,一邊問:“這麼說,是不用修改了?”
“我沒穿過比這更合身的了。”施玄曼合起零錢包,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說道:“過幾日,我想再去您店裡挑一件,這件旗袍我實在喜歡,但平日穿著又似較為正式,我想再做件日常些的款式。”
“可以啊,不過工期可能得等等了。”
“只要是您親手做的,多等些時間也無妨。”
施玄曼顯然已被身上的衣裙俘獲,對紀輕舟的手藝無比信任起來。
“那行,你到時來我店裡挑選。”
紀輕舟說著喝了口茶,望了眼裝潢嶄新的屋子,倏而問:“你們這房子看著挺新的,是什麼時候買的?”
“我們是前年買的房,去年才搬進來的,原本住在愛多亞路。”施玄曼雖不知他為何問這個,卻還是詳盡地作了回答。
“能否透露下房價?”
“這個麼……前年的成交價,我記得是八千六百元。”
施玄曼說罷,挑了挑她細長的眉毛,好奇問:“紀先生問這個,是準備買房了嗎?其實我也覺得,愛巷那間鋪子於您而言太小了,有些施展不開身手。”
紀輕舟搖頭一笑:“買我目前是買不起的,頂多租一棟吧,但也不是現在,等我存夠了錢,再考慮遷店面的事。”
八千六百元,貴是真的貴,紀輕舟前兩日才在報紙上看見過,京城一套大四合院出售,價格才三千二
息了。
旋即邊吃邊問:“喝過藥了嗎?”
“嗯。”解予安淡淡應了聲。
聽他開口後,姿勢明顯放鬆了幾分,往後靠在了椅背上。
“苦不苦?有沒有吃我給你買的糖食?”
“當我是小孩嗎?”
紀輕舟將啃乾淨的雞骨頭放在空盤子裡,輕一咋舌道:“對我而言,你是蠻小的。”
解予安頓了頓,回道:“你僅比我年長五歲。”
“五歲還不多?我們之間可差了一個解玲瓏了。”
紀輕舟咬了咬筷子,思考道,“就這麼說吧,在我已登臺表演,即將名滿京城的時候,你甚至還在和駱明煊玩捉迷藏!”
“誰玩捉迷藏?”
“駱明煊說的啊,”紀輕舟眨了眨眼看著他道,“他來我店裡拿衣服的時候,說了好些你們小時候的事。他還說別看你現在長得高,你們小時候,一群玩伴裡,你是最矮的,十一二歲的時候,身高還不到四尺。
“你十一二歲的時候,我都快成年了,那你那會兒豈不是才到我肚臍眼?”
駱明煊……
解予安暗地裡磨了磨牙,冷嘲道:“他那張嘴比叫花子還能編,你也信?”
“我樂意信什麼就信什麼,你少管。”
“……”解予安抿了下唇角,不再接話。
過了片刻,紀輕舟見他一直冷著面孔,一聲不語,遂挨近了幾分觀察他的神色,問:“怎麼了,生氣啦?”
解予安向右偏過頭去,仍是不開口。
紀輕舟於是收回目光,想了想岔開話題道:“你之前不是說要去我店裡坐坐嗎,正好我今天結束了一單,明天能稍微得點空閒,要不明早你和我一起去上班?”
“不去。”
“真生氣啦?”
解予安不無冷淡道:“我生何氣?”
“沒生氣那就去唄,不然你就是在嘴硬。”紀輕舟口齒輕快道。
見他依舊板著面孔,一副不大高興的模樣,就稍稍放緩了語氣說:“啊?去吧?明天我給你買酥魚吃,就我店對面的那家,新鮮出爐的熱乎乎可好吃了。”
什麼語氣,哄小孩嗎?
解予安心中腹誹。
但莫名其妙的,方才騰起的怒氣卻一下冰消瓦解了。
“又裝啞巴?”紀輕舟挑了下眉,直接替他下決定道,“不說話就當你同意了,明早跟我一起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