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動頗有文人韻致。
這就是駱明煊夢寐以求的改造風格吧……
紀輕舟心中暗歎,對眼前此人的顏值體態表示服氣。
他伸手幫解予安梳理一下在穿衣過程中被蹭得有些凌亂的頭髮,接著便帶人下樓,在餐廳裡簡單地吃了頓午飯。
午餐結束後,兩人同阿佑一起,提著小行李箱,坐上了黑色的雪佛蘭汽車,匆匆地趕往火車站。
提行李的活都有黃佑樹,紀輕舟在此行程中只需顧好解予安的行動即可。
他生怕人多的地方,解予安被擠來擠去的沒有安全感,在火車站下車後,便隔著衣袖握住了對方的手腕。
解予安在這種時候往往就顯得特別聽話,紀輕舟往哪走,他就跟著往哪,一步也不落下,一句話也不會多問。
火車依舊是買的頭等座。
進入包廂後,紀輕舟原本和解予安面對面而坐,由黃佑樹坐在解予安身邊,保障他側邊的安全。
然而等火車發車,紀輕舟從包裡拿出《福爾摩斯》想給對方唸書消磨時間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嗓音根本蓋不過火車行駛的噪音。
於是朝阿佑勾了勾手指道:“來換個座,我坐他旁邊去。”
黃佑樹看了眼解予安,見他沒反應,就很是機靈地點點頭,起身與紀輕舟換了座位。
坐到解予安身旁後,紀輕舟便攤開書本放在座椅間的桌臺上,右肘撐著桌臺,支著下巴,在火車“哐當哐當”的行駛
祖宅。
參與民國時期的喜宴,於紀輕舟而言著實是件新鮮事,只可惜錯過了拜堂儀式,不能現場圍觀“一拜天地”。
此時時間已臨近黃昏,天色也漸有些黯淡。
在家裡稍作休整後,紀輕舟便與阿佑一起,帶著解予安,乘著馬車,前往賴家祖宅。
賴家乃蘇州當地一巨室,據說祖宅房屋頗多,面積也大,分東西二宅,每宅各有七進,每一進都是三樓三底兩廂房。
這些是紀輕舟在火車上聽黃佑樹講起的,後來又聽解予安說蘇州房價比起上海可謂低廉,搞得他很想攢錢在城裡買個大宅子。
但也只是想想。
酒席在東宅舉辦,到了目的地,還未進大門,紀輕舟就看見了等在門外的沈南綺,連忙拉著解予安過去打招呼。
沈南綺正同幾個穿著長袍馬褂帶著家室的中年人聊天。
她是蘇州女校的校長,在此地頗有些名望,和誰都能聊上幾句。
見紀輕舟幾人過來,她隨口向周邊人介紹了他們的身份,爾後推了推紀輕舟和解予安的後背,讓他們小輩先進去,隨意找個位子坐下等待開席。
紀輕舟望了眼四周你追我趕、嬉笑打鬧的孩童們,心想解予安站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確實不太安全,就拉著他的胳膊,帶著人邁進了大門。
穿過茶廳,跨入大廳門檻,便瞧見寬敞的屋子內擺著幾張空閒的大方桌。
他剛準備隨便選個座位入座,就聽見一道熟悉的高亢嗓音在人群中嚷嚷。
“你們駱哥如今可不一樣啊,這找準了路子,便帥得驚天動地!”
“你們去上海那馬路上逛逛,什麼梳油頭穿西服都落後了,那些個戴眼鏡的四眼仔,一個個就跟呆頭鵝一樣,瞎裝斯文,沒一點氣概!”
“就我這一身搭配,風流倜儻,乾淨利落!這才是真正的時髦,所謂行走的摩登便是在下!”
紀輕舟挑了挑眉,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看見一道神氣揚揚的背影。
他暫時鬆開解予安的胳膊,使眼色讓黃佑樹看著他家少爺,旋即步調輕緩地走向駱明煊身後,揚起嘴角聽他吹牛。
“吳二牛你別瞎摸,我這皮衣可貴著呢,此乃上海最厲害的裁縫大師花費了足足三月時間專為我所定製!”
“什麼,你也想要?那你別想了,全世界獨一件,花了我整整一百大洋!”
“花了多少?我沒聽錯吧,一百大洋?”紀輕舟抬起右胳膊搭在駱明煊的肩上,拖長了音發問。
“這麼貴的衣服,你也捨得買啊?”
“嘖!我是誰,區區一百大洋我還……”駱明煊一邊大吹大擂,一邊擺動肩膀想將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甩開。
誰知一扭頭就對上了一張笑吟吟的俏臉。
他的氣勢頓時弱了下來,訕笑著接道:“我還買不……下手,多虧老闆善良慷慨,給我打了個對摺。”
紀輕舟輕哼了一聲,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