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位置,還能感受到一些巷口吹來的微風。
解予安穿著件長袖袍子,倒是不怕被蚊蟲叮咬,不過紀輕舟怕他熱,還是拿了把扇子給他,嘆氣道:“你說你在家吹風扇不好嗎,非要跟來,真是給自己找罪受。”
“你這沒有?”
“我哪買得起電風扇啊,那可是高檔電器。”
“哦。”解予安應了聲,也不知在“哦”什麼。
接著便靠在椅子上一聲不語了,拿著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給自己扇風。
待紀輕舟安置完了解予安,走到裁剪臺旁,攤開坯布,準備工作的時候,祝韌青便走到了他身旁開始彙報這兩天的生意情況。
“別的倒是沒什麼,一些小零活我都幫您做完了,就昨日傍晚有位客人來定做西服,聽完報價和工期又走了,說是一套西服十塊的定製費太貴了。”
“十塊還貴?”紀輕舟先是詫異,旋即又想,難不成這是何鷺介紹的生意?
他要是給身邊朋友以“便宜快速、合體舒適”的介紹詞來宣傳他的店,那紀輕舟就能想象得到那位客人到來之後,發現價格漲了三倍的無語凝噎了。
否則他實在不解,在這一套西服定做費普遍十五二十的租界內,怎麼會有人嫌十塊錢的量身定製貴。
不過沒接這生意也不可惜,左右他現在也抽不出空來忙別的,陸雪盈的生日是本月二十六號,而今都已經十號了。
為了給之後留出試穿修改的時間,他
怎麼也得在十天內完成那套鳶尾花裙的製作。
同時還得完成沈南綺的草帽裝飾(),�???葶钁?≈ap;hellip;≈ap;hellip;
?n??()『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還真是能給自己找活幹。
平時就夠忙的了,真要給報社畫稿,那估計以後睡前的休息時間都要被工作佔用了。
但這是個很好的機會,除了能賺稿酬,他更看重的是自己名氣的提升。
只要滬報願意用他的畫稿,那肯定得署名,即便他們不允許他在自己的名字前加個“世紀成衣鋪”的字首,也能令他“紀輕舟”的名氣在上海時裝界擴散。
日後有誰再提到他的名字,或許不會覺得耳熟,而一旦說到是滬上畫報的作者,多少也能有些印象。
如此一來,順利的話,之後在文藝界也好,時裝界也好,他都不再是寂寂無名之人了,做很多事情都會方便許多。
想到這,紀輕舟益發有幹勁,心道回去後務必得好好挑選畫稿,拿下這份工作機會才行。
當然,目前的工作重心還是得放在鳶尾花裙的製作上。
按照計劃,剪下坯布,放上人臺裁剪樣板,忙碌間,偶然回頭瞧見解予安坐在那矮矮的竹靠椅上,一雙長腿無處安放的模樣,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想笑。
他也確實淡淡地笑了下,接著又回過身繼續忙碌工作。
一旁,祝韌青時不時地給他遞個工具,幫個小忙,注意到先生望向他表弟時,剋制不住笑意的神情,微不可見地蹙了下眉。
也許是他敏感,總覺得他們的關係似乎不像普通的表兄弟那般簡單。
希望是他想多了吧……
·
夜晚,在解予安洗澡之時,紀輕舟坐在臥室沙發上,翻著自己的手稿本,挑選適合寄去報社的時裝圖稿。
經過反覆琢磨,他最終選中了各有代表性質的三張手稿。
一幅是時下正受關注的新式旗袍,一幅是於當今時代而言十分前衛新潮的女士小西服套裝。
第三幅,他原本想選一張v領、a字擺的小碎花午後裙,但考慮到這是面試,還是得拿出點能驚豔眼球的東西來,再三猶豫後,就選擇了一套用色和設計都相當華麗浮誇的金色大擺禮服裙。
每一張畫稿上的女郎都有著相對其他畫稿更為細緻的五官表情和髮型配飾等,也都用水彩上了顏色。
作為一幅設計效果圖,毫無疑問,這些畫稿已足夠精細,但要讓邱文信他們滿意,他又覺得還不夠。
這三張手稿,頂多讓報社知道他具備這項設計服裝的能力,但不至於能做到無可替代其他畫師的水平。
那些畫師,或許沒有他在時裝上的創新能力和大量超前的知識儲備,可人家那是正兒八經的美術家,在構圖與筆觸的細膩程度上,在模特一舉一動的動態表現力上,在色彩的運用、眼睛神氣的描繪上,可以完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