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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新衣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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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二人一同在花園散了散步,歸來後又去茶室喝了會兒茶。

臨近十點時,女傭到茶室提醒,說送張醫師過來的車已經到門口了,紀輕舟便讓黃佑樹帶他家少爺去會客廳等候,自己則去接待醫生。

張醫師是個看起來約莫六七十歲的老頭,頭髮雖已灰白,精神卻很是不錯,提著針灸箱穿過走廊時可謂健步如飛。

治療在小會客廳進行,解予安解開了黑色的紗帶,坐在皮質坐墊的單椅上,仰著脖子後靠椅背。

張醫師便坐在他右側的高腳凳上,開啟針灸箱,攤開工具。

“近來各方報紙常登載細菌之危害,我界保守人士多對此學說不以為然,我倒認為信一信也無妨。

“故而給二少所用針具,我事先都已消毒,每下一針前,也都會用酒精擦拭,你們儘可放心。”

在開始治療前,張醫師特意對紀輕舟解釋了一番,不知是否是受到了解予安的舅舅,那位沈醫生的特別囑咐。

開始治療後不久,老太太在女傭春姐的攙扶下,拄著柺杖進了會客廳,見紀輕舟陪在一旁,略欣慰地點了點頭。

針灸時的氛圍比紀輕舟想象中還要沉靜,分明今日天氣還算爽朗舒適,醫生與患者的額頭上卻都密密麻麻地布了層汗。

張大夫顯然是全神傾注之故,他持針的手臂也好,上下提叉、來回捻動的手指也好,都極其穩定,絲毫看不出抖動。

即便是紀輕

結束之後朝他招了招手,示意紀輕舟跟自己過去。

紀輕舟預感到他也許要同自己交流治療程序之事,就扭頭對解予安說了句“我去送送張老先生”,跟著張大夫出了會客廳。

關上房門後,張醫師壓著嗓音,沿走廊邊走邊道:

“我方才給二少爺診了脈,和上次一樣,仍是肝氣鬱結。我雖能給他開藥,但畢竟治標不治本,最好還是得讓他自己解開心結。”

紀輕舟點了點頭,表示瞭解。

待送張醫師二人到大門外後,便快步返回了小會客廳。

寬敞屋子內,穿著一身黑色長衫的解予安依然閉著眼眸靠在椅子上,身體面板扎過針的位置都留下了一點紅印,估計要過一會兒才能消退。

聽見紀輕舟進門的腳步聲,他緩緩坐直身體,拿出黑色紗帶準備纏繞在眼睛上。

伴隨他起身的動作,紀輕舟看見他額角的汗液沾溼眉宇後從眼尾淌了下來,忍不住打趣道:

“誒呀,我們元元怎麼哭了呀?這麼痛啊?”

解予安沒理會他的嘴賤,自顧自地展開紗帶,要往眼睛上蓋。

“等等,汗先擦一擦嘛。”紀輕舟制住他的手腕,旋即掏出塊棉質手帕,動作還算輕柔地幫他擦去了臉上的汗珠。

“等會兒要不要衝個澡,衣服都快溼了。”

解予安“嗯”了一聲,表示同意。

趁著他纏紗帶的工夫,紀輕舟坐在方才的椅子上,看著他道:“張醫師說你肝氣鬱結,是因為心裡藏著煩心事,你不妨開啟說說,省得到時候還得喝中藥。”

“你覺得呢?”

“我覺得?”紀輕舟愣了下,“總不會是因為娶了我吧?”

解予安意味不明地輕哼了聲。

“得了吧,我們這事有什麼好煩惱的,等你眼睛好了,我是走是留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你這心氣鬱結,多半還是因為……”

話到一半,紀輕舟止住了口,沒再說下去。

其實是什麼原因,不論是張醫師還是解家人,大家心裡都有數。

一個前途大好、立志報國的青年,卻因戰場負傷不得不退伍在家養病。

傷痛也就罷了,對人極為重要的眼睛還瞎了,未來也不知能否治好,每日生活在黑暗之中,不斷給身邊人帶來麻煩,以解予安這樣心高氣傲的性格,對於這般遽然的改變,即便面上不顯,心中定然是極為憂慮的。

紀輕舟不禁自我代入了一下,要是他的眼睛突然瞎了,不僅沒法繪圖、做衣服,連日常起居都成問題,一兩日還好,時間長了多半要抑鬱。

這麼一想,他只是穿越到了民國,身體一切都還健康,每天依然能看見日升日落,欣賞美麗景色,老天對他已算仁慈的了。

微微嘆了口氣,紀輕舟出言安慰道:“你就放寬心吧,一定能治好的。”

解予安扯了下嘴角:“醫者尚不敢言此,你是何來的自信?”

“那我們打個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