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一路謝夢華都氣鼓鼓的,細細回想剛剛之事,裴昭謙說將來的事說不準,那便是不想與她有將來的意思,她都豁出自己答應生下孩兒,他居然還那般說辭。
她遇到的郎子怎地都是這般薄情寡性之人?真是氣惱人!
待到回了府梳洗完畢躺在床上休息之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情緒的反常,明明是自己先提的與他成婚之事,現在不過是他阿孃提了條件,應於不應全在她。
她在清溪園已經答應了人家的條件,現下又是生的哪門子的氣?
可她就是心中不痛快,渾身都不爽利,一想到兩人成婚生下孩兒後裴昭謙遇到了心儀的女郎,她便心口酸漲漲的,好似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跑出來似的。
琥珀端著托盤從外進來,見謝夢華在床上翻來覆去的,
“娘子,你不是要休息嗎?怎地還未睡?”
謝夢華的聲音從床幔間悶悶的傳出來,“睡不著!”
“那正好,剛剛墨硯送了禮單過來,您要不要瞧一瞧?”
心中正氣著,謝夢華翻了個身,將頭埋在被中道,“不看!”
琥珀便將禮單擱置在她的妝臺上,將茶壺放下,道,“墨硯臨走時說下晌都督要來府上,娘子若是不睡便起來吧,用些吃食我給您梳妝。”
謝夢華卻沒應聲,今日她心中不順,來了也不想見他。
琥珀見她沒吭聲,當她是聽見了,便出門去準備吃食了,待到拎著食盒回來的時候屋中靜悄悄的,床幔間只看到隱約的起伏輪廓。
她探頭看了一眼,得,睡著了!
左右墨硯臨走的時候只說都督是下晌過來,沒說幾時,琥珀便又拎著食盒出去了。
裴昭謙回完給上京的書信,又處理完公務去往謝府的時候已是日落時分。
到了謝府門房通傳後卻不見謝夢華前來,是府中的洪執事迎了出來,
“都督恕罪,娘子歇晌還未起。”
“歇晌?”
洪執事垂手站在旁側,引著裴昭謙去了廳中,“娘子回府時面色不太好,想來今日奔波勞累身子疲乏,都督稍坐,我派人去內院喚娘子一聲。”
裴昭謙點了點頭,在圈椅上落座。待到洪執事走了,他朝旁邊的墨硯問道,“你送禮單來時可見了謝娘子?”
“未見到,是執事和琥珀接的禮單。”
裴昭謙蹙了蹙眉,這是……生氣了?從清溪園走的時候她就一臉鬱色,莫不是他最後那句話叫她傷了心?
正想著,琥珀進了廳中,“見過都督!”
“你家娘子呢?”
琥珀腦中轉了轉,哪敢將謝夢華原話學與裴昭謙聽,便道,“娘子還是困頓疲乏,今日剛換過藥,胳膊傷處也難受的緊,說是改日她親自去清溪園見都督。”
裴昭謙撐腿站起,“既她身子不舒爽,我過去瞧瞧!”
琥珀傻了眼,娘子叫她將人答對走,她這番話說完怎地反倒將都督留了下來,這可如何是好?雖是這般想著,卻也只能領著裴昭謙行去謝夢華院中。
謝夢華確實心煩,睡的正熟被琥珀喚醒,換過藥的胳膊又是一陣疼過一陣,與裴昭謙的事又叫她心口不痛快,她心想不然等山路好走了再去一趟山中向陽寺,許是上次自己心思煩亂,拜佛的時候不專心,這才事事不順心。
“娘子,都督來了!”
琥珀在門口高聲喚了一聲,本意是想提醒一下謝夢華,可謝夢華哪裡知道裴昭謙就在門外,沒好氣的應了一聲,
“喊什麼喊,剛才不是說過了嗎,就說我不舒服,改日去清溪園見他!你自去叫人將他答對走便是,還來煩我做什麼?”
琥珀噓著裴昭謙的神色,見他倒是挺平靜,這才訕笑著小聲道,“娘子估計是傷患處實在難受,這才有些急躁……”
“我進去瞧瞧,你們下去吧!”說罷,裴昭謙推門進了房中。
琥珀和墨硯對視了一眼,齊齊退了下去。
謝夢華聽到門響,以為是琥珀進了門,並未理會,仍是面朝裡摟著錦被躺著。
裴昭謙站在外間,聽裡間毫無聲息,以為她又睡了,瞧見手邊書案上有本書攤在那裡,他便拿起來翻看了兩眼。
是坊市間售賣的話本子,寫的俱是些內宅夫人爭鬥之事,裴昭謙勾了勾唇,倒也符合她之前生活在縣尉府中的境況。
謝夢華躺了一陣兒,渾身起了點薄汗,便將錦被攤去裡側,順手扯下里衣扔到了床下,卻仍是心煩氣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