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夢華坐去榻上,心中思量今日李建申怎地如此反常?
他不是會說出那種話的人,今日為何?難不成是她今日穿的那裙衫?她往日確實很喜歡那裙衫,不過是因李建申曾說過她穿那身裙衫好看,她才心中喜歡,今日是湊巧被琥珀拿去了清溪園。
難不成是見她穿了他喜歡的裙衫,以為她是心有留戀才那般樣子?
謝夢華一想到他臉上那無端的笑,便覺渾身不自在。
正想著,門口想起腳步聲,謝夢華以為是琥珀去而復返,便道,
“你去將我上年做的月金色裡衣找出來,那件袖子寬泛些,我這胳膊應是能穿進去!”
她背對門口隔屏,只聽身後腳步聲進來便拐去了陶櫃那邊,她便下了地,邊走邊單手解外衫的襟口。
“那醫師說我的胳膊不能沾水,那沐洗該如何是好,這天氣越來越熱了,這般捂著胳膊怕不是要出疹子?”
說著,謝夢華拐進裡間,“你快些過來,我脫不下。”
腳步聲在身後戛然而止,低緩的男聲隔著一道輕薄的屏風響起,
“當真要我脫?”
謝夢華驚了一跳,唬在那裡,“你,你不是……都督何時回來的?”
“剛剛。“裴昭謙隔著那屏風瞧著那女郎笨拙的繫著襟口的衣帶,隨後又聽嘶了一聲,她停在那裡。
他上前一步,側身站在屏風邊問道,“可要我幫忙?”
“不用,不用!誒——”隨後屏風顫動了兩下,應聲而倒。
裴昭謙在屏風倒下的瞬間急急躲開,便見屏風後捂著襟口的謝夢華。謝夢華顯然也沒料到屏風會倒,蹙著眉看著倒下的屏風直髮懵,自己不過就是不小心撞到了,怎地就倒了?
自己剛剛也沒用多大力氣啊?
裴昭謙先反應過來,話中帶笑,
“你若是著急見我倒也不必推倒屏風,喚我進去便是!”
“我這胳膊使不上力,不小心撞到屏風這才……”
謝夢華著急解釋,連忙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卻忘了捂著的襟口並未繫好,手一鬆那外衫便朝兩側散開,露出裡面胭脂粉色的小衣。
裴昭謙本是隻想逗一逗她,未料她外衫中竟然未穿裡衣,上身只穿了一件菱形小衣,下身穿著月白色的綢褲,那胭脂粉色的一塊錦緞堪堪能罩住她頸下的一段兒,餘下的一截兒肉意十足的玉色全都盡收眼底。
他愣在當場,心口漸漸泛起一絲燥熱,腦中也倏然想起一段花詞,
“一團紅玉下鴛幛,睡眼朦朧酒力微;皓腕高抬身宛轉,銷魂雙乳聳羅衣。”
胸口一涼,謝夢華這才反應過來,臉上瞬間染了一抹飛霞,她連忙單手攏了攏衣襟,側過身去,小聲道,
“勞煩都督幫我喚琥珀進來。”
裴昭謙見她耳根通紅,知她是羞惱,灼熱的眼神又在那紅潤的側顏上流連了一息這才轉身出了門去。
不一會兒琥珀進了門來,瞧見屋中的模樣,嚇了一跳,
“娘子出了何事,屏風怎地倒了?”又一想到剛剛去喚她的裴昭謙,她在謝夢華面上瞧了一陣兒,問道,“娘子莫不是與裴都督吵了起來?”
謝夢華頓又想起剛剛之事,沒好氣的道,“吵什麼吵,還嫌今日吵的架不夠多嗎?”
琥珀見她面紅耳赤的模樣,心中不信,
“那娘子幹嘛臉色這麼紅?”
謝夢華怎能叫這個大嘴巴知曉剛剛之事,瞪了她一眼道,“你這死丫頭,我還沒問你去了哪裡呢?都督入府來怎地不來告訴我?”
“我是想來告訴你的,都督喚我去預備茶湯,我便……”
“你!”謝夢華點了點琥珀的腦門兒,“這是謝府,不是他的清溪園,你是我的房中人,怎地倒聽他使喚了?”
“您不是說不日便要與都督成婚了嗎?那他便是府中的姑爺,我給自家姑爺預備茶湯有何不對?再說了,那是都督,我一個女使……”
謝夢華打斷她,
“死丫頭,說你一句便有十句等著我!行了,我與都督不過是做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倒也算不得是自家姑爺,但你確應對他恭敬些,可莫要與我這般什麼都敢說!”
這話主僕倆在房內說倒也沒什麼,可被等在廊廡間的裴昭謙聽來,卻是另一番意思了。
他瞧著園中爭相綻放的花樹,輕輕勾了勾唇角。
——算不得自家姑爺嗎?
那他便偏要做她謝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