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被謝夢華這般說完,愣怔了片刻,隨即反應過來,朝著孫氏大叫道,
“你看看,你看看!申兒給我找了個什麼瘋婦回來,竟然這樣與我說話,這要是外人知曉了,還當我這個老太太是個泥捏的!”
孫氏也被這變故唬了一跳,可心中卻是壓抑不住的高興,謝夢華與劉氏鬧翻了,她侄女兒若是能如願進門,那今後便能在劉氏這裡得了便宜,還愁沒她好日子過。如此這樣說,越覺自己命好,連老天爺都幫她。
可一瞧劉氏的面色,她還得裝作是憂心的樣子上前,
“老太太,您可莫要與夫人一般見識,她年歲小,出身富貴之家,嬌蠻些倒也正常,日後您再慢慢調教,可莫要氣壞了身子,那可不就真讓人看了笑話!”
“是啊,老太太,您可別生氣了,說起來這事也是因我而起,若我今日不來,或許就不會被夫人鬧將這一場……”孫氏侄女巧鶯,人如其名,說話也是如鶯啼般憐人,說到最後一句還隱隱帶了哭腔。
劉氏撫了撫胸口,看向孫巧鶯,越發覺得乖巧順眼,抬手將人招呼到眼前,
“一會兒申兒歸家,我便與他細說,定要他納你進門!”
孫巧鶯含羞帶怯的點點頭。
她心中最想聽的便是這句,她一鄉下出身的女郎,若是能進了這縣尉府做如夫人,那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可不就是便宜好事一樁。
三人正說著話,便聽廊下有腳步聲,孫氏迎出門去,看見熟悉的身影,施禮道,
“郎君回來了!”
李建申剛在海晏樓被謝夢華和孟採蓮羞辱完,見到孫氏出現在自己院中,口氣多有不耐,
“我房中自有竹書打掃,孫大娘不去伺候阿孃,為何來此?”
未等孫大娘回答,劉氏便在屋中喚道,
“申兒,快進來!”
李建申聽到劉氏的聲音抬步進了屋中,卻見屋中除了劉氏和孫大娘,還有一窈窕你女郎。
他心中細想,謝夢華剛剛那般樣子到海晏樓明顯是剛剛進城,阿孃卻未與她一同回府,而是在他屋中,看桌上的茶盞,應是等候多時了。再想到今日發生的這諸多的事,他心中便明瞭,原來阿孃將謝夢華一人扔在了山中,想趁她不在府中將孫大娘的侄女兒直接領進門來。
剛剛心中的一腔怒火無處發洩,卻又無法對著自己阿孃發火,李建申長嘆了口氣,只朝著劉氏問道,
“阿孃這是何意?”
劉氏拽過孫巧鶯道,“這是巧鶯,是我為你相看的如夫人!”
李建申未去看孫巧鶯,只朝孫大娘揮了揮手道,“我與阿孃有事要說,大娘先出去!”
孫氏自然看出了李建申面色不豫,拉了孫巧鶯一徑出了門。
“什麼要緊事還能大過生兒育女?”劉氏見李建申面色不好,以為是自己自作主張惹了他不快,自己心中也是委屈,“我這般籌謀是為了誰,難道是為了我自己,我一個老太婆,土都埋了半截了,還能活多久?要不是你娶了那麼個蠢婦回家,我何至於……”
“住口!”
李建申一聲厲聲喝住劉氏,然後又瞥見劉氏愣怔的目光,心口又一軟,“阿孃,我不是那個意思……”
劉氏這次反應過來,大聲哭鬧起來,“你們一個一個的都如此對待我,你那個驕橫蠢笨的夫人剛剛在我這鬧將一場才走,你便也歸家來這般對待我,我……我就該當初隨了你阿耶去了,省的礙了你們的眼,天天看你們眼色過活,連花銷用度,吃個補品都要看媳婦臉色!真是造了孽啊!我……就不該活著,我就該去陪你阿耶……”
說完人一歪,頭就往窗邊的青磚牆上撞去,李建申連忙撲過去將劉氏攔住,劉氏便鬧將起來,
“你到底納不納巧鶯?你給我句痛快話……若是不願,我便回鄉下去,從此你我母子二人不復相見,我就當沒生養過你!”
李建申心中煩悶,從未有過這般無奈,靜默了半晌,劉氏忽然哭的一口噎在喉嚨裡,他終是認命般的嘆了口氣,
“隨阿孃做主吧!”
謝夢華已然要和離,孟採蓮與自己也斬斷了情愫,他還能剩下什麼,千算萬算,終是算錯了一步……
喜愛自己的人要離開自己,自己歡喜的人又那般看待自己,既然已經這樣,那納不納妾又能如何,無非是讓阿孃安心罷了。
劉氏聽完剎時便停了哭聲,“你說的當真?”
“阿孃自己拿主意吧!”說完李建申便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