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枯枝零落,仍是一片蕭瑟的景象,謝夢華瞧著便覺得有一團鬱氣堵在胸口。往日在家中,不管季節如何更迭,家中花園永遠是一片鬱鬱蔥蔥。
春有牡丹,玉蘭,夏有石榴,菡萏;秋有金桂,芙蓉。冬有臘梅,虎刺。
往日她從不覺李家這院子如此凋敝,不知今日為何,她卻只覺難以入目。
遠遠便見孫大娘侯在院門外,似是等候已久,黝黑的臉上一片皴紅,見到謝夢華忙笑著來見禮,
“夫人,日落天寒,快快進屋吧。”
“有勞大娘了。”
謝夢華淡笑著道了一句,領著琥珀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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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入屋中,眼前似罩了一層霧色,謝夢華抬手遮了遮口鼻,卻還是被煙嗆得咳了兩聲。
抬目掃去,屋中一角的佛龕裡新添了一尊慈眉善目的送子觀音,香爐裡的香剛剛燃了個頭兒,卻已是香灰滿溢,已經堆到了木質龕臺上,看樣子那香已經燃了不止一時半日了。
聽到聲響,倚在榻上的劉氏起了身,孫大娘見狀忙走過去將軟枕墊在了劉氏身後,這才出去預備茶飲。
“婆母!”
謝夢華向劉氏見了禮,在一側的圈椅上坐定。
劉氏橫目瞧了瞧下首的謝夢華,眼裡的嫌惡毫不掩飾,面上也沒個笑模樣,
“孫氏道你身子不爽利,可是好了?”
“勞婆母掛心,兒不過是偶感風寒,歇這一日倒也好了不少。”
謝夢華平素跟劉氏並不親近,看她冷言冷眼,知她仍是不喜自己,心中不由回想到半年前成親那日的情形。
本是樁和和美美的喜事,卻被劉氏的淚攪得一絲喜氣全無。一想到劉氏那日的嘴臉,她便心中膈應,臉色也冷下幾分。
劉氏又瞧了一眼謝夢華,無聲地嘆了口氣,
“找你來是有樁事要與你打個商量。”
顯然這樁事劉氏自己也覺得難以開口,話裡倒是難得的客氣。
“都是一家人,婆母但說無妨。”謝夢華道。
恰好此時孫大娘進來送茶,想到自己在孫氏面前誇下的海口,又看了看不遠處門邊垂手站立的琥珀,劉氏覺得自己剛剛的語氣倒不像這縣尉府裡的老太太,反倒像是寄人籬下的外人在跟主家打商量。
不由的血衝大腦,心一橫,道,
“你與申兒成婚已半載,至今未有孕……你也知道,申兒這一輩兒只他一枝獨苗兒,李家還指望他開枝散葉,你這身子骨自上次風寒後就一直不爽利,也不知何時能……”
話說一半,便聽謝夢華脆聲打斷,
“婆母不妨直說!”
劉氏和孫氏對視了一眼,緩緩道,
“孫氏孃家有一侄女,年十六,針黹女紅樣樣都好,人也溫婉賢淑,我想著先把人納進來,等誕下孩兒,可記到你名下養著。人都道抱子的子,興許有了孩兒你便能順利有孕,早日誕下嫡子了……”
謝夢華在心中冷笑了一聲,原來真是在這裡等著。
她以為成婚那日的劉氏只因接受不了自己辛苦養大的郎君一朝離了身邊,才會在諸多賓朋跟前嚎啕大哭。過了這麼些時日早該知曉木已成舟阻攔不了這樁婚事了,卻不想打得這樣的主意。
還真是養不熟。
怪道在家時阿耶總說,找郎子必然要找門當戶對之家。原先她還不以為意,過了這半載卻像是倏然頓悟了之前種種難解之事。
:()嫁高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