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容易過度自責,明明那麼溫柔地對待身邊的人,卻還要揪住這種一閃而過的念頭不放,困於自我厭惡的陰影。但我想告訴優裡,真實的你和你眼中的自己不同,你不知道你究竟有多麼好。”
“也許更希望看到的是優裡真心的笑容,但我寧願你想哭的時候能夠坦率地哭,”少年的聲音在這樣的月夜中異常柔和,“在我面前,不那麼逞強也是沒關係的。”
這句話像是擊潰了優裡心裡最後一道堤壩,她伏在他肩頭,彷彿這些天忍住的眼淚全部選擇在此時此刻傾瀉而出,他仍是靜靜地抱著她。
她的哭泣聲漸漸停止,優裡抬起頭,用紙巾擦了擦臉,說話的聲音有些糯糯的:“……我可沒把眼淚什麼的蹭到你衣服上。”
“說這種話很毀氣氛的呢,”花房有些無奈,揉亂了她的頭髮,“而且我也不會介意。”
她凝視著他,和花房剛在湖邊找到她時不同,這會優裡雖然已經停止了哭泣,但眼睛裡還有未乾涸的淚光,就像倒映著月亮的湖面被夜風吹動時漾起的盈盈水波,眼中的霧氣散去後,她的眼神越發清明起來。
“五月,”她好像終於知道最想做出的那個決定是什麼,“我想……退出堅野小組。”
“……為了小莓?”
“不是,或者說,不僅僅是,”這次她沒有躲避他的目光,“是為了我自己。”
“我知道她並非無所不能,也不會無往而不勝。可是連你也無法否認的是,小莓身上具有的某種能力,我們之中沒有人能代替,”她語速緩慢地說著,“我不會再看輕自己了,可這就是事實,她帶來的優勢是獨一無二的,她技術的缺陷,你們則可以代替我彌補。小莓需要你們,你們也需要她。”
“小莓比我更適合堅野小組,而我,就算還是想和你們在一起,但是,因為一些原因,”優裡咬了咬嘴唇,因為她所知曉的一切,因為她所記得的創意,“和你們組隊的話,我……”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會受到束縛是嗎?就像你至今揹負的無形負擔一樣?”花房接下去優裡沒有說完的話,“而這無法說出口的原因,與你對小莓強烈到盲目的信心有所關聯?”
“……有關,”無論是出於時空法則還是別的緣故,就算面對的是她完全信任的他,優裡依然不能對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透露穿越事實,“這不是犧牲或者退讓,小莓需要一個機會證明自己,我同樣需要一條屬於我的道路,一個……能讓我逃開那些限制的選擇。”
優裡忐忑不安地望著花房,只有同時空相關的部分,她給不出合理的解釋。
“我知道了,”花房聽她說完,然後問道,“退出後,你打算怎麼做?”
“我會……加入別的小組。”完美糕點比賽中是會存在這種情況的,並不是每個學生都想把重心放在比賽上,有些成員最初參加或許只是被同伴勸說,未必會有那麼高的參賽熱情,也有成員賽到中途遇到別的事情而不能再集中精力到比賽上,這就是為什麼完美糕點會允許中途更換成員。
“明天我會和大家說,”既然和組合相關,這就並不是她一個人可以擅自做出的決定,“……如果你們接受,我就會退出。”
“雖然到現在,我仍想和優裡一起參賽,”他頓了一下,“但是如果另一個選擇會讓你更自由,那就按照你想的去做。”
“……即使有一天我們會在賽場上成為對手?”
“如果有這麼一天,無非就是雙方都全力以赴而已。無論是你還是我,站在賽場上時,也只是專注於做出最好的甜點,這和對手的身份沒有任何關係。”和其他競技性的比賽不同,對於甜點比賽,在雙方實力差距不明顯的情況下,評委的主觀意見影響更大,而且這沒有確定的評判標準,也不具有太強的對抗性,這使得完美糕點比賽鮮少出現參賽雙方爭得水火不容的場面。
“也許到那時候,比賽途中你會站在我的對面,”他們目光相交,“但不管是什麼結果,比賽結束後你還是會回到我身邊的,不是嗎?”
船靠岸時,花房把船停穩,先一步走上岸後,伸出手讓優裡搭著他的手從船裡走上來。她把手心放在他手掌上,小心翼翼地從微搖的船中跨到岸上。向前走了幾步時,優裡無意中被地面上不起眼的石頭絆住,差點向正前方倒下去,花房連忙接住她,優里正好撞到他懷裡。
“啊!”意識到這有些像投懷送抱,優裡紅著臉趕緊離開花房的懷抱,動作有些猛,欲蓋彌彰地抱怨道,“你肩膀好硬,撞到我下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