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來並沒有讓她“母憑子貴”,反倒註定了她這一輩子不得不謹言慎行的尷尬處境。
&esp;&esp;若是換了旁人,這般處境難免生出許多不平來,被冷落了這麼些年,巴不得有朝一日能一步登天,將昔日欺辱自己的人踩在腳下。但趙三思卻從沒生出過這種心思,一是瑤妃當初雖然腦子一熱撒出了這麼一個彌天大謊,但後來看開了,對她也算盡到了一個母親的責任,知曉是自己害了趙三思一生,除了在她身份上的事嚴厲了些,教她的其他人生道理卻是十分隨和。
&esp;&esp;二是趙三思生性就不是個心胸狹隘的,別說對其他尊貴的皇子公主生出什麼不甘的心思,反倒因為揣著這麼一個驚天大秘密,她甚至畏懼站在人前,若不是那日陰差陽錯地躲在了這長樂宮,遇到了顧夕照,在她看來,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那個越發偏僻荒蕪的雪松宮了。
&esp;&esp;如今在這長樂宮受了顧夕照幾日的照顧,趙三思是由內到外地依賴著顧夕照,留戀著這處宮殿。
&esp;&esp;雖然顧夕照說話的口氣有些兇,但話落到了那句“難受的可是你自個”上,趙三思又覺得有些美滋滋的,心想著夕貴妃到底還是為了自己著想,也就不怕顧夕照生氣了,又扯著被子把自己捂緊了些,故意咳了兩聲,“我也不想生病的,但如今病了,我也沒辦法。”
&esp;&esp;不見棺材不掉淚。
&esp;&esp;顧夕照想著方才從蟬兒那裡問來的話,又想起自己為了這個小兔崽子操碎了心,結果這人還在跟自己玩套路,徹底沒了好脾氣,往外瞧了一眼,沒見人過來,便大膽地擰上了趙三思露在外面的耳垂,“方才我問了蟬兒,她說你昨晚叫水沐浴,折騰了半宿。也虧的你這身體底子好,不然今天真的病了,你看我不收拾你。”
&esp;&esp;趙三思還沒見過這般風儀盡失的夕貴妃,先是嚇了一跳,直到耳朵上的痛感清晰起來了,才傻乎乎地眨巴了下眼睛,莫名地覺得潑婦的夕貴妃竟然還有幾分可愛。
&esp;&esp;顧夕照被她呆呆的視線看得有些惱,“你在看什麼?”
&esp;&esp;“貴妃兇起來也好看。”
&esp;&esp;“……”一拳打在棉花上,顧夕照差點一口氣上不來,想再用力擰兩下,但眼神一掃到那小傻子的痴傻表情又狠不下心了,只得鬆了手,清了清嗓子,繼續兇巴巴道:“嚴肅點兒,我好生同你講講道理。”
&esp;&esp;“哦。”趙三思眨了瞎眼,又將被子下推了一點點,露出了整張臉,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兒。
&esp;&esp;顧夕照實在拿她沒辦法,看著她頭頂那亂糟糟的頭髮,憋著的一股氣莫名又散了,語氣也情不自禁地軟和了下來,“這幾日,我日日帶著你去給你皇兄請安,你當也明白瞭如今這局勢。”
&esp;&esp;一說起這個事兒,趙三思整張臉都垮了,眼神也遊移了起來,也不知在看著哪裡。
&esp;&esp;“我知曉你不樂意這位子,但如今局勢就是這般。”她這副模樣,顧夕照也有些於心不忍,暗自嘆了口氣,“昭和宮已經收拾妥當了,今日即便你真的病了,也要搬進那裡去。況且,按照倫理綱常,你是我的小叔子,若不是皇上準了,你又還小,你還以為你能在我的長樂宮住下?”
&esp;&esp;趙三思往外翻了個身,滾到了床邊,面對著顧夕照,突然就抱住了她的腰。
&esp;&esp;這太出其不意了,顧夕照愣了一下,隨即趕緊往外瞧了一眼,沒見著人才放下心來,不動聲色地將人拉開了一點,看她可憐巴巴的模樣,到了嘴邊的“二皇子自重些”又壓了回去,轉而道:“二皇子總要長大的,將來還是一國之君,應當勇敢些。”
&esp;&esp;趙三思卻是搖了搖頭,“離開了雪松宮,除了貴妃的長樂宮,我覺得哪裡都害怕。貴妃,我怕。”
&esp;&esp;“往後整個大昭都是你的,這天下之人,都是你的子民,你怕什麼?”顧夕照笑了一下,聽到外頭有腳步聲過來了,又退開了兩步遠,“二皇子可不能再任性了,若是喝了藥,身體還難受,等到了辰時,我便派人去請張太醫過來。”
&esp;&esp;趙三思沒搭腔,見到蟬兒端著藥碗過來了,又悄咪咪地往裡面翻了個身,“我不難受了,不用喝藥了。”
&esp;&esp;顧夕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