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趙三思討好地想去扶他，但蔡雋一點都沒給她面子，行完了禮，自己先一步收了禮。

&esp;&esp;一個人以為自己做錯了，可能是那個人看錯了，但如果大家都以為自己做錯了，那可能真的是自己衝動了。趙三思跪在這焚香的寂寂之處，深刻地剖析了一下自己，她覺得自己救貴妃的出發點是沒錯的，但讓自家皇兄死都不得安寧，還要給他戴一頂綠帽子，這確實有些過分了點。

&esp;&esp;見蔡雋遲遲不說話，趙三思悄摸摸地看了他一眼，踟躕了一下，伸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蔡雋的寬袖，“丞相，我知錯了。”

&esp;&esp;“……”蔡雋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低頭掃了一眼，只能看到對方白潔額頭上的一塊黑色的紙灰印，他攥了攥手指，忍住了抬手去給她擦的衝動，扯了袖子，轉身朝外走去，“殿下是君，哪裡會有錯？”

&esp;&esp;趙三思趕緊跟上去，“對貴妃的處理，我應當先通知丞相，和丞相商議後再做決斷的。”

&esp;&esp;許是從小被欺負多了，她對權力看得十分縹緲，就比如她母妃，好歹是一宮之主，看著也是萬萬千千人之上，但事實上，稍有些底氣些的宮人就敢欺負到她們頭上去。

&esp;&esp;一國之君又如何，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文不能治國，武不能□□，看似高高在上，實際這也不過是無可奈何的不得不為之。皇兄早就告訴過她，宮中的文武百官，搞不定其他人不要緊，招攬了丞相，就招攬了大半官員。

&esp;&esp;貴妃要活，其他人不點頭不要緊，丞相必須點頭。所以，狠話歸狠話，錯還是要認的。

&esp;&esp;太傅說了，知錯就改，善莫大焉。為君者，不拘小節。

&esp;&esp;趙三思如是想，自己倒是絲毫不覺得她未來的一國之君同一介丞相認錯是件影響威嚴的事，反倒覺得自己可真是個能屈能伸的好皇太弟咧。

&esp;&esp;拖著哭腔的細細聲音又嬌又軟，蔡雋只覺得自己的耳朵發癢，癢到心頭，彷彿給積壓了氣悶不甘責備等消極情緒的心頭紮了個小口，那些情緒砰地就溢位來，讓他再也冷不下心了。

&esp;&esp;他想做個名相，但輔助一個草包幼主成為一代明君，更是一件具有挑戰和成就感的事。

&esp;&esp;罷！罷！罷！

&esp;&esp;蔡雋停下腳步，閉上眼，吁了口濁氣，須臾又睜開眼，“如果臣說，不管是為了大行皇帝，還是為了殿下您自己，貴妃非死不可呢？”

&esp;&esp;趙三思有些後悔自己道歉道早了，可她曲都曲了，不能白曲，眼下丞相好不容易看上去有點好說話的樣子，伸是不能再伸了。

&esp;&esp;蔡雋轉過身來，看著她皺巴巴的臉，又重複了一遍：“若臣說殿下的名聲和貴妃的安全，殿下只能擇其一，殿下要如何抉擇？”

&esp;&esp;對趙三思來說，她流傳千古也好，遺臭萬年也好，都沒有貴妃的人命來得要緊，這根本不用選。

&esp;&esp;顯然，這位丞相不是這麼想的。趙三思知道。

&esp;&esp;趙三思低頭，抿了抿唇，稍許才抬頭，衣袖下的手緊握，目光直直和蔡雋對視，“朝臣百官，我最信賴丞相，不僅是丞相最為能幹，而是覺得丞相和那些迂腐的朝臣不一樣。如今……原來丞相和他們一樣，看重地也不過是那些虛妄的東西。丞相捫心自問，貴妃入宮多年，雖是受寵，代替皇后打理六宮，可是同前朝的貴妃一樣，讓我皇兄春宵……那什麼，讓我皇兄從此不早朝了……”

&esp;&esp;春宵……那什麼？

&esp;&esp;蔡雋嘴角抽了抽，沒忍住：“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esp;&esp;趙三思有些尷尬，覺得以後要多讀點書，但眼下這不是重點，清了清嗓子，“反正就是這個意思，還有，在貴妃的管制下，後宮妃嬪也都安分守己。你們口口聲聲說貴妃紅顏禍水，分明就是嫉妒……”

&esp;&esp;蔡雋原本還聽得挺認真，覺得這個皇太弟說得還有幾分對頭的，但一聽到最後那話就有些不對味了，“嫉妒？臣等嫉妒什麼？”

&esp;&esp;“嫉妒貴妃貌美心善，賢惠有才。”趙三思越想越覺得自己說到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