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揍,兩人樑子沒結下,不過情誼倒是有了。他也是後來才知道,徐映敏當日同他說的話,並不是玩笑,而是因為沒考中狀元,當真錯過了那位翠花。
&esp;&esp;翠花也真的是他對門屠戶家的女兒,只是這屠戶的名聲盛傳,在揚州,人人都誇他是屠戶狀元。屠戶就翠花一個女兒,一心想找個能繼承他衣缽的女婿,但徐映敏志不在殺豬,志在光耀徐家門楣。
&esp;&esp;在他的百般糾纏下,屠戶答應他,只要他考取狀元,也答應把女兒許配給他。
&esp;&esp;他當年乃明動江南的大才子,本以為三元及第是不在話下,哪知又從永安跳出了一個蔡雋。
&esp;&esp;雖然科舉考試,憑的全是本事,但每每想起徐映敏的畢生遺憾,蔡雋仍舊有些唏噓。
&esp;&esp;見蔡雋一直盯著自己手中的摺子發呆,趙三思眨了下眼,微微有些愕然,“丞相?”
&esp;&esp;聽到趙三思的聲音,蔡雋才立馬從徐映敏的事上回過神來,慌亂地斂了斂神,垂眸,思索了一番,才回道:“揚州的姑娘倒確實是好看的,徐大人這話倒也算實話。”
&esp;&esp;真正與人相交之後,他才知徐映敏是個妙人,真才實學是有的,只可惜花花心思也多著。對於他此次的奏摺,蔡雋倒並不奇怪,當年趙瑾充盈後宮時,他獻媚獻得明目張膽,回京述職時,直接給人帶了兩個揚州的美女過來。
&esp;&esp;趙三思聞言,嘴唇微張,十足的吃驚,她一直覺得自家丞相是正人君子,對手中這種奏摺定是為批評一番的,哪曾想人卻是附和。
&esp;&esp;好半晌,她才動了動唇,“丞相,你變了。”
&esp;&esp;“變了?”蔡雋愣了愣,“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esp;&esp;趙三思吞了吞口水,“丞相口口聲聲說,朕乃一國之君,一言一行都會載入史冊,留給後人去評,不能耽於美色,不能沉於享樂。可眼下,這人明顯是在獻媚討好朕,丞相非但不反對,反而十分認同這人的說法。”
&esp;&esp;蔡雋看著她認真的模樣兒,笑了一下,“皇上能將臣的話都放在心上,臣很滿意。”他想了一下,又猶豫著補充道:“實不相瞞,臣方才說這話,除了實話,也有些自己的私心,這位揚州知府徐映敏是臣的好友,他這人做正事穩妥,但說話向來是這般不著調的,是希望皇上不要怪罪於人。”
&esp;&esp;趙三思下巴點了點,又看了蔡雋一眼,小聲嘀咕道:“朕以為像丞相這樣的人,定是光風霽月,沒有一點私心的。”
&esp;&esp;“皇上,這天下之人,無一人是當真沒有私心的。”蔡雋笑意斂了起來,“為君者,更不可全然信任誰,昨日之友,可能就是明日之敵。不同的境遇,也會造成不同的心境。帝王,是沒有真正的心腹大臣的,皇上不能全然依靠誰,而是要學會制衡。”
&esp;&esp;對趙三思來說,蔡雋的這些話太深奧了,她似懂非懂,沉默了片刻,才仰頭看著他,“那朕也不能全然信任丞相嗎?”
&esp;&esp;“對,不能。”蔡雋沒有猶豫,目光直直地看著趙三思,“臣想做個流芳百世的名相,是想輔佐皇上成為一代明君。臣在乎的是大昭的江山社稷,而不是皇帝的切身感受。所以皇上的私慾,臣不會贊同,甚至還會想方設法去阻止。皇上,懂了嗎?”
&esp;&esp;趙三思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慢慢放鬆下來,最後朝他彎了彎桃花眼,“丞相就會嚇朕。”
&esp;&esp;作為輔佐大臣,蔡雋只要能幫她看著她的江山就好了。她這麼沒用,若是丞相不幫她,將來大昭在她手裡被改朝換代,她怕無顏去面對趙家列祖列宗。
&esp;&esp;蔡雋看著她帶笑的桃花眼,心中無奈,這樣全然信任自己的小皇帝,他應該也捨不得辜負她的信任吧。
&esp;&esp;赤子之心,大概也看不明白人心險惡。
&esp;&esp;如是一想,蔡雋又覺得,自己方才又是白費口舌了,還是好生勸小皇帝選秀才是正事,差點又被人把話題給帶偏了。
&esp;&esp;“罷了,為君之道,來日方長,也不急在一時。”蔡雋嘆了口氣,又兀自把話題扯開了,“況且,今日臣也不是來和皇上說這些事兒,眼下朝臣都在意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