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庭拉住了他,這幾天屍體指甲裡的藜蘆、車行被潑水的吳何、尋真藥堂裡多出來的那本書、包括今天銀子底下壓著的這封信……不出意外這些都是梅林所做。
眼前的這個人並沒有否認,反而是以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她,彷彿是在對她說出這番話肯定。
呂庭沒把這奇怪的眼神放在眼裡,她問出了早已萌生的疑問:這些都是有人讓你做的,對嗎,包括今天的比武招親。
梅林罕見地勾起了嘴角:“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聰明一點。”
又道:“但如果你不能找出這個‘有人’是哪個人,也無濟於事。”
所以是誰呢?
“如果我問你他是誰,你會告訴我嗎?”
梅林苦笑一聲:你以為我知道些什麼,其實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小子在這打啞謎呢?什麼知道不知道的。
“你是不是在挑戰我的耐心啊?”
梅林抬眼:“我在挑戰你的本事。”
“行啊。”說著她拍了下梅林的肩膀,以示自己接受挑戰。
梅林卻峰眉緊蹙,齒縫裡擠出微弱的嘶聲。
她的視線落到他的右肩,忽而想起那天他受傷了。
“你的肩怎麼樣了?”
梅林指了指自己的肩膀:“這裡?沒事,這大概是我身上最無足輕重的傷了。”
她從腰間掏出一個青色小瓷瓶,遞給梅林:“拿著。”
梅林漠然:“我不缺藥。”
“那也沒見你敷藥啊。”說著,她在梅林的肩上輕輕捏了一下。
“啊嘶……”梅林一臉痛苦,“你有病啊。”
梅林說抱怨之際,她把他往下一按,讓他坐在椅子上,自己則開啟藥瓶、撕開其膀處的衣服,輕輕往上敷藥。
梅林還欲站起。
她一把按下。
道:“別不識好歹,不是誰都有機會讓本寺丞敷藥的。”
梅林無奈,敷藥可以,非得把衣服撕了嗎。肩上的傷還沒好,倒是多受了不少驚嚇。
見梅林不再反抗,她又說道:“安分點,你快點好,我留你還有用呢。”
一直沒聽到梅林的回話,呂庭放下藥罐坐在他面前,直勾勾地盯著他:“你是不是在跟蹤我啊?”
梅林:你說是就是。
呂庭不罷休:“你是不是對我芳心暗許啊?”
梅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幾次下來,雖知道呂庭不按常理出牌,但這樣的話,第一次從女子口中聽說。
他說不出話,只有“你……你”黏在嘴邊。
呂庭饒有興味地欣賞著這個手足無措的人,還以為他有多厲害呢。沒想到這麼不經撩撥。
此時此刻,二人不知道的是,屋外還有兩個人。
呂尋真和馮賀趴在大樹底下,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他們的寺丞大人低頭伏一個男人身上,呂庭溫柔地幫他在肩頭撒藥,甚至還用嘴吹了一下。
尋真剋制不住激動拍打著馮賀:“天吶天吶天吶。”
“你看到了嗎?那是誰啊?”
馮賀:“我也不認識啊,不過看這身形有點熟悉,嘖,想不起來了。”
那邊屋裡頭已經敷好藥了,呂庭按照流程把剪開的地方合上蓋好,但實際上沒多大用,梅林動一下又撇開了。
剪開的口子就像梅林肩上長出了一張嘴,一張一合地說道:“我這裡受傷了。”
梅林早就察覺到門外樹底下有人了,他站起身背對著門口。高大的身子擋住了呂庭,這讓蹲守樹下的兩人抓耳撓腮。
梅林突然的舉動讓呂庭摸不著頭腦,她說:“我好心上藥,你可別打擊報復啊。”
梅林步步緊逼,想要想呂庭逼退自己一樣逼退她。奈何呂庭只是一臉“你意欲何為”地看著他,分毫不挪。
兩人只有半臂之距,梅林卻不動了。
呂庭還以為他傻小子開竅了,眼看又停住了,她問道:“走啊,怎麼不往走了。”
梅林本來猶豫了,一聽這話又居高臨下地靠近她,一點又一點,笑意也在他臉上漸漸浮現。他扶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你慢慢跟他們解釋吧。”
說罷便轉身三兩步跳上房梁翻向屋後,不知所蹤了。
什麼?
呂庭還沒來得及思考他的話是什麼意思,眼前不遠處的兩個人頭便搶先映入眼簾。
三人一齊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