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總愛下雨,不似雲南那般天高雲淡。
特別是在三、四月間的綿綿春雨,淅淅瀝瀝地下起來,就沒個停的時候。
沐雲歌已經換去昨日大婚所穿的朝袍朝褂,改穿了一身吉服坐在婚床上,等著宮裡來人接她去行廟見禮。
她的心情,也如這窗外細密綿長的春雨。
溼透了!
大炎朝皇族慣例,凡有皇子娶了新婦,大婚次日便需到皇家的家廟裡祭奠祖先,以求得皇族祖先神靈對新婦的接納。
如果新婦未行此禮,或者說新婦未能完成此禮,那麼她是不能真正成為皇家成員的。
生前沒有祭祀的資格,死後也不會有被祭祀的資格。
前世,沐雲歌正是因為本就自雲南遠嫁到盛京,一路顛簸、水土不服,加之剛到盛京,次日便是大婚日,她一腳踏入晉王府時,已經是疲憊到了極點。
新婚夜,沐雲歌又心存一點點希望,苦心等候晉王前來洞房花燭而整夜未眠。
於是,大婚次日的廟見禮,沐雲歌甚至都沒能撐到和晉王一同去拜祭祖先,便先昏死了過去。
沐雲歌清醒後才得知,那位早就被晉王迎入府中的沈素素,越俎代庖,替了沐雲歌陪著聞少池去行了廟見禮。
禮成後,聞少池一秒鐘也未耽擱地便給了沈素素名份,成了晉王侍妾。
當晚,聞少池就和沈素素圓了房。
之後很長時間,沐雲歌也常因為此事,而被那些皇族宗親們詬病,稱她本就不算真正的皇族成員,而沈素素才應是晉王正經八百拜祭過祖先,求了皇族祖先神靈庇佑的王妃娘娘。
“小姐,王府負責後院膳食的尹姑姑送了朝食來。”星月見沐雲歌一直呆坐在喜床邊,半天沒有反應,伸手到她眼前晃了晃。
“小姐可是太過疲累,身子不適?”星月眼中滿是緊張。
沐雲歌這才從回憶中抽身出來,“沒什麼,只是在想一些往事。”
星月站起身,從外間的圓桌上端來一碗小米粥,幾碟小菜。
“小姐,我瞧著王府裡的朝食,也都看著可口,不如略進一些,一會兒去廟見禮也好多些體力。”
“嗯...也好。”沐雲歌伸手接過那碗小粥,忽然柳眉輕輕挑了一下。
她記得,上一世正是喝了這碗看著清新爽口的小米粥後,肚子便是翻江倒海地疼痛難忍。
莫非?
這小米粥有什麼問題?
思及此,沐雲歌猛地將手中的小米粥又放回托盤中。
用力過猛,還濺起了一些粥汁到手上。
嚇得星月忙掏出錦帕,趕緊給她擦拭,“小姐,是燙著了嗎?”
“星月,我沒事兒,你將我們從路上吃的乾糧取些來吧。”
沐雲歌穩了穩心神,淺淺一笑又輕聲說道:“這小米粥和小菜取一點點放這裡,其他的都悄悄倒掉吧。”
“好,奴婢這就去辦。”星月瞧著自家小姐精緻的面龐上展露出的那抹苦澀,心中便有了些自責。
是啊,做為沐雲歌的貼身丫鬟,她本就該早一步想到,小姐本就有些水土不服,此時更是不能隨意進食這些看似容易消化的食物。
廟見禮,那可是整整需要祭拜兩個多時辰的。
太過容易消化的食物,一不小心反而會讓沐雲歌殿前失儀。
待星月走出殿外,沐雲歌又閉上眼想再養會兒神。
“起床啦!起床啦!”
一陣呱噪。
沐雲歌睜開眼,卻見殿內的窗欞旁還立著根紫檀木的鸚鵡鳥架,架上站著只翡翠色的鸚鵡。
它正歡快地朝著沐雲歌叫喚。
沐雲歌心中一動。
她緩緩站起身,將方才星月留下的那一點點小米粥全都倒進了翡翠鸚鵡的食杯中。
翡翠鸚鵡撲稜了兩下翅膀,沒有半點遲疑便盡情享用起金黃的小米粥來。
“啊!”
須臾,沐雲歌便聽得那翡翠鸚鵡一聲慘叫,又從鸚鵡鳥架上邊直直墜落在地。
隨著一股惡臭直衝沐雲歌腦門,沐雲歌這才看清那翡翠鸚鵡的尾部竟噴出好些鳥糞汁兒來。
跌落在地後,翡翠鸚鵡隨後又拼命撲稜了幾下翅膀。
頭一偏、腿兒一蹬,竟死了!
眼前的這一幕發生得太快,沐雲歌也被駭得小臉慘白,她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雙眼中還蓄滿淚水。
直到星月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