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媒婆在從事“媒婆”行當之前,也是個標準的家庭主婦,洗衣做飯收拾屋子樣樣手到擒來,大米飯蒸的軟硬適中,紅燒肉肥而不膩,栓子光聞著味兒就胃口大增,吃得厚厚的嘴唇上全是油,一碗不夠再來一碗。
“她吃了沒?”把碗丟給劉媒婆,趁著空檔,栓子頭朝外揚揚。
“要看什麼狗屁晚霞,哎,我就搞不懂了,一個刨土的娃兒,還怪講究。”劉媒婆簡直嗤之以鼻,還有什麼東西能比吃飯更,吃飯不積極腦袋有問題。
“晚霞?晚霞是誰?”栓子頓住,神情緊繃,目不轉睛的盯著劉媒婆。
“什麼人吶,”劉媒婆啐一口痰,再用腳來回摩擦,“哎呀,就是紅通通的天。”
手指著窗戶外面,“就咱們天天見的,也不知道有啥。我看哪,她不是因為不會說話啞巴,八成是腦袋有問題,家裡不讓說話。”
劉媒婆展開聯想,一會兒就給姚二靈的啞巴找了個看起來十分合理的解釋,還故作聰明的點點頭,“肯定是這樣子。”
否則黃家完全可以把這丫頭嫁給正常人,就算要不了太多的禮錢,比不上八百,可五六百總可以的,結婚以後再幫扶幫扶家裡,合起來可比八百多多了。
劉媒婆越想越覺得在理,心也慢慢寬了,傻子就好,傻子啥都不曉得,也不知道疼,以後弄到山裡面給單身漢當老婆也不用擔心人逃跑。
要擱劉媒婆講,最好找來的小姑娘都是傻子,說啥人都聽,不像那些大學生,機靈的要命,一會兒看不住人就跑了,跑了你就跑了吧,還跑去報案,真是個黑心腸的娃。
上回讓劉媒婆栽倒乃至整個部門受到大創傷的就是大學生,以至於她現在對大學生恨得牙癢癢,當然,也把她嚇得夠嗆,這輩子都不敢再大膽的朝大學生下手。
栓子卻不想這麼多,管她是啥子還是機靈娃,反正來了這兒就得好好的待著,先當幾天新娘,完事了等老劉頭來了把該取的東西取了,再把人弄到深山老林換上一筆錢,也不枉他養人吃喝好幾天。
“趕緊讓她吃飯去。”
“她要等到看完晚霞再吃。”
“你就不會端到她面前。”
“……”我憑什麼伺候那死丫頭,給她做飯就算了,還端吃端喝,那明兒是不是要他喂到死丫頭嘴邊上。
光看劉媒婆咬牙切齒的表情,栓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簡直懶得理她,分不清主次和輕重,幸虧自己過來盯著她,否則不曉得又要惹什麼亂子。下次給老劉頭講講,劉媒婆年紀大了,該回老家享子孫的福了。
劉媒婆到底懼怕栓子,不情不願的出門給姚二靈端茶倒水去。
剛出門,陰鬱的臉龐陡然轉晴,死丫頭捧著碗在吃飯。
不對,是飯,西紅柿雞蛋湯了,湯去哪兒了?
再一瞅,碗是那個碗。
她特地給姚二靈盛湯的碗。
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啞巴,湯了?”
“喝了。”
“都喝了?”
“不是說給我的湯嗎,我不能喝?”姚二靈抬起頭,眨巴眨巴無辜的大眼睛,腳小心翼翼的往旁邊挪動,那邊堆了好幾片西紅柿皮。
劉媒婆不是瞎子,當然能夠發現這個小心翼翼的動作,心裡樂開了花,喝了就好喝了就好。
“我怕你浪費。”
哼,算你識相。
“好喝,都喝完了。”
姚二靈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她說的真心話,劉媒婆做的西紅柿雞蛋湯真心好喝,黃家的老太太做飯手藝不行,黃母做飯倒是可以,但是不捨得放油,菜裡常年不見葷腥,吃在嘴裡淡而無味。相比之下,酸酸甜甜的西紅柿雞蛋湯好喝多了。
“還想再喝一碗。”
劉媒婆一聽就急了,死丫頭,好吃懶做,哪裡來的多餘湯給你喝。
反正喝了喝了,人也跑不掉了,她也不怕了。
拔腳就往灶房跑,大盆裡還剩下兩碗西紅柿雞蛋湯,端起來就往碗裡倒,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完,抹抹嘴,再來一碗。
好了,見底了。
西紅柿雞蛋湯沒了。
看死丫頭怎麼喝,喝死她得了。
呸呸呸,不能死,死了她就沒錢了。
姚二靈耍了把小心機,豎起耳朵聽著廚房裡傳來的動靜,志得意滿的笑了兩下。
不怕你不中招,就怕你不喝。
這下她也放心了,反正喝了喝了,晚上就好好的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