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之中,青色的身影,孤寂蒼涼,挺直的脊背透著傲骨,俊逸的眉目不皺分毫,冷峻的面容,一雙狹長的眸子泛著深沉赤紅的光。溼透的墨髮緊貼在臉鬢,雨滴暈染開的眉,臉頰浮腫,嘴角的血絲,在雨水的沖刷下,泛著慘淡的白。
“珏兒,你不後悔嗎?”慕容夫人站在屋簷下,灰色的長袍掩住她清瘦的身影,帽簷下的眼不捨與決然交替,語氣冰冷。
君紹宸眼眸低垂,袖袍下的手按在膝蓋上,骨節凸起,青筋擴張。
豆大的雨珠無情的打在他的身上,激盪的水花蔓延過他的身體,衣帛裂開,鮮紅的鞭痕,綻開的皮肉,他依舊不屈的挺直背骨,眼眸一派清涼冷漠。
又是幾鞭抽在他的身上,這一刻背上的衣衫完全碎裂,袒露的後背鮮血淋漓,裂開的痕跡交錯密佈,許多已經結疤,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執行鞭刑的人瞧見,手顫巍的糾結是否要落下,眼投去詢問的目光,見主人示意,他才安然的放下,誰知才半刻,冷漠如寒冰的聲音響起。
“繼續!”
他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下意識的吞嚥喉嚨,少主人的命令,他豈敢違背。
雨幕下,君紹宸的視線裡,隱隱約約的影子,久久不散。耳邊如清泉澄澈的嗓音,始終迴盪。
“阿楚,阿楚。”
“少主!”
望著綻開的皮肉,身後執行鞭打的人都忍不住喊道。
“繼續!”墜入寒冰的聲音。
“珏兒。”慕容夫人注視著雨中的身影,帽簷下的眼蓄上了淚花,寬大袖袍的手指嵌入手心,心口泛疼不忍的避開眼,埋藏已久的往事湧入她的腦海,日夜折磨。
那骯髒的身體,汙穢的面容,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她的夫君,孩子……
她苟延殘喘的活著,就是為了報這血海深仇。
這場雨,湍急磅礴。
靈楚立在窗前,身上僅著單薄的褻衣,豆大的雨珠激起水花。一眼望去,黑暗中青翠的竹影斑駁搖曳,盛放的花朵垂下腰肢,頎長飄動的身影。
她想,一定是眼花了,半夜三更又下著雨,他怎麼會在。
那滿腹的柔情,是真是假。
她竟有一種被玩弄在鼓掌間的錯覺。
“秦知賢,你剛才是在幹嘛?”靈楚終是忍不住,悄聲問道。
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趁機湊進靈楚,邪魅的面容掛著妖孽的笑靨。
“像嗎?”他故作不羈的颳了下自己的鼻子,甭提多逍遙自在了。
靈楚真想一把糾在他的腰上,正準備動手被母親一記目光掃過,立馬換了方向。扯上他的衣袍,用力一拉,他極其配合的彎下身子,靈楚氣得一腳踩在他的腳背,毫無顧忌。
“王爺,你。”嶽璟不明的望著他緊皺的眉宇,緊抿成線的薄唇,沒有了往日的冰冷。
“無事。”這話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似的。苦澀的擺出一個笑容。
背在身後的手,比出一個動作,直對靈楚。
這一幕,楚浮影瞧得真切。望著兩人私下的‘卿卿我我’,有種歡喜冤家的錯覺。
再看靈楚面上帶著歡喜的笑容,挽住自己的手臂,眉眼盡含春意。
“傻丫頭。”楚浮影嘴角不禁輕抿,白皙的手指別過靈楚耳邊的碎髮。
靈楚撓著後腦勺,忙不迭收回笑容,擺手解釋。“孃親,其實……”
“月兒,看見你們這樣,我和你爹也就放心了。”
孃親意味深長的笑容,靈楚倍感無奈,又無力伸張,再看向爹爹那裡,那一副“相見恨晚”的模樣。
和諧,太和諧了。
直到下午,才送走那尊大佛。
天氣也是隨人的心情,眨眼就變。望著天空密佈的陰暗,突然,一個擔心的想法盈上心頭。
他會不會走到半路,就下雨。
不會吧!他應該會帶傘或者帶隨從,再不濟也有錢去買吧!
憂心忡忡的熬到晚上,誰知這雨越下越大,衝散了泥塵,也沖淡了睡意。
她醒來,朦朧中看到暮靄的身影,小丫頭趴在桌上,不時打著響亮的呼嚕聲。
許是一直趴著,她不舒服的扭動,冷風又透過虛掩的窗飄進,她下意識的縮緊了脖子。
靈楚連忙拿過掛在屏風上的披風,蓋在了她的身上,再在桌上放了一個軟枕,將她的腦袋移上去,她睡得迷迷糊糊,期間喊著靈楚的名字。靈楚小聲的應道,她蹙起的眉頭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