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地解下被鮮血浸透的布條,背部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映入眼簾,明亮的眼眸霎時蒙上了一層水霧。
蒼白的臉上,眉峰緊蹙,細小的汗珠滑過他挺直的鼻樑,乾裂泛白的嘴唇溢位一絲痛苦的嚶嚀,汗溼的墨髮緊緊貼在耳鬢,手指觸及鼻間微弱的呼吸,指尖微微一顫,眼裡融滿了擔憂與恐慌。
他……
淚珠掉落在他捲翹的睫毛,手指拭了下溼潤的眼眶,霍然起身。
將先前採摘的藥草嚼碎,苦澀的味道在口中翻騰。
她連眉也沒皺一下,快速嚼碎吐在手心,輕輕地抹上背部,一邊撕下袖子的一角,輕柔的拭去鮮紅,翻滾的血肉暴露在空中,她的心不由得一緊,下意識的吞嚥,瞳眸中是無盡的擔心。
幾乎折騰了半個時辰,她總算處理好了他的傷口。
皎潔的月光灑落,覆在她潔塵的面容,柔和的顏色襯得臉龐更加白淨。
青絲垂散,眉青淡雅,素指拭去耳鬢薄薄的汗珠,整個人無力的癱靠在大樹下。
眼卻不離地上的人兒。
銀色衣袍被架在一邊,白色的褻衣褪及腰部,麥色健碩的胸膛被粗質的布條纏了一層又一層,手法粗糙的包紮在月色下更加明顯,幾分厚重幾分滑稽。
墨髮用布巾束起,垂在了一邊,露出蒼白的側臉,捲翹的睫毛在眼瞼處打灑了一片陰影,耳珠輪廓清晰,薄唇閉起,這般看來,更覺得賞心悅目些。
靈楚手臂撐在膝蓋上,手掌託著腮,眼眸轉動,幾分倦意的打了下呵欠。
望了眼夜幕,心想睡一覺,醒來後一切都好了!
恰逢這時,地上某人的一聲嚶嚀,令她睏意頓消。
心急的跑近,抱起他的雙肩,忙問道:“秦知賢,你怎麼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靈楚雙膝跪著,將他的上身放在彎曲的腿部,在他耳邊說道。
俯低的身子,臉頰幾乎貼在了他的耳邊,散落的青絲滑過他的側臉,細碎的聲音令她清幽的瞳孔猛地擴張。
“不要,不要走。”
“嶽……嶽靈楚,卿……卿……”
他的身子一陣顫慄,靈楚怕他的傷口又裂開,一邊穩住他的身子,一邊安撫道:“不……不走,我不走。”
手不自覺的撫上他的背部,刻意避開他的傷口,動作極其的輕柔。
聲音和緩清淺。
另一隻橫在鎖骨處的手輕輕地抽出,手指鮮紅的血珠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挪了挪麻木的雙腿,起身的那刻,他的身子又不滿的顫抖,背部已經有些許的血色溢位,她僵住了起身的動作。
抬頭望了眼天空,深深呼了口氣,垂眸凝視那輪廓清楚的耳珠,苦澀一扯:“你說,是你欠我還是我欠你呢!”
說完,僵住的身子一軟,雙手抱著他的雙肩,刻意避開他的傷口,趁機伸直了雙腿,將他的上身輕輕地放在了膝上,空下的手捶打著另一隻腿,長嘆了口氣。
背靠在樹上,連連打著哈欠,眼皮凝重,闔上又開,睜了又閉,每一次都要察看撲在腿部的人兒,生怕他有任何動靜。
“秦知賢,我……真的累了,你……不出聲,我就代表……你沒事了!”
斷斷續續的話音落下,她再也抵擋不住睡意,腦袋一沉,重重的睡了下去。
夢中的她,似是嚐到了美味佳餚,吧唧吧唧的舔著嘴唇。
受傷的某人,意識朦朧,只是耳畔隱約迴盪著一人的呼喚,那聲音清潤和緩,語氣中帶著幾分擔心,幾分焦急。
是她,是她嗎?
他就像一個孩子,天真的乞求她,不要,不要走。
心頭彷彿又有千言萬語要訴說,可是驕傲的他,做不到,做不到再次放下傲氣,去懇求一份無望的感情。
他只能說,不要,不要走。
這算是無聲的暗示嗎?
冷意將他侵襲,渾身激起一陣顫慄,幸好有一雙手,幾分溫暖幾分輕柔的拂過,漸漸撫平了那抹寒涼。
夜色籠罩,雲風飄過,星光灑落,兩個相靠的身影,夢裡是不一樣的風景。
“昊哥哥,你一定要幫我,”昭陽郡主滿目愁容的扯著一白衣勝雪的男子說道,“我不要嫁給那個風流醜陋的賢王。”
白衣男子承玄沐昊,曲函王朝的平南候。
燭光下,他宛若謫仙的容顏,眉青雲峰,眼澈蓮池,唇紅齒白,雪色髮絲幾縷勾綰,以銀色髮帶纏繞。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