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楚被帶到一間清幽的寢殿中,目光觸及華麗中透著典雅的裝飾,漢白玉的地面閃著溫潤的光澤,珠簾層層飄起,空氣中流淌著似花非花的味道和苦澀的藥味。
“不是應該去賢王府嗎?為什麼帶我來這。”靈楚停下步伐,出聲問道。
顧嬤嬤掀珠簾的手停在半空,只是微微一頓,橫眼掃過靈楚紅腫的面龐,聲音冷漠。“太后的吩咐,你也敢違抗。”
靈楚透過她的身影,朦朧的視線中她看到床上的身影,手臂裸露在外。床邊站滿了揹著醫藥箱的老者。
她看到一雙手不停地交換,給床上的人擦拭著額頭,帕子經過反覆的清洗又遞在著宮裝女子的手上。
一步一步走近,離床上的人越來越近,也讓她看清了他的模樣。
秦知賢!
他面色蒼白,薄唇乾裂,一雙鳳眸就像失去生命的蝶翼,墨髮鋪滿了整個玉枕,裸露的上身纏滿白色的布巾,兩邊的肩頭尤為嚴重,兩朵暈開的紅梅豔麗妖冶,身上的疤痕深深淺淺。當目光觸及腹部時,靈楚的心忍不住一顫,這恐怕是最令她記憶深刻的一次了。
他用力的將自己推開,受了那一劍。
也是她主動向他坦誠自己有喜歡的人的時候。
她有時在想,如果當初她更果斷更無情時,那事情的發展是不是不會到這一步。
靈楚卻沒注意到腹部的傷口其實是兩劍,雖然間隔了一段時間,但兩劍的手法卻是如出一轍。
靈楚捂住嘴唇,將身子背對著他,她不敢望著他,因為她感覺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愧疚盈滿了心房。
顧嬤嬤冷眼掃過,扯過靈楚的手臂,讓宮女退開,將溼潤的巾帕遞給靈楚,吩咐道:“你來。”
靈楚噙著淚,認真的做著這一切。
微涼的指尖不經意碰到他的面頰,那滾燙的熱度令她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隱忍的動作不小心扯到臉頰,泛起生生的疼痛。
聖手國醫張池奮筆疾書,一張張潦草的藥方由他遞給旁邊的另一老者,再由他增添後轉到另一人的手上,再反覆察看後最終在現場挑選藥材,進行煎服。
可苦褐色的藥汁每每靠近嘴邊,還沒入口就傾灑了一半。光潔的下巴和脖頸滿是藥汁,些許還流過胸膛,染上布條。
“掰開賢王的牙關,硬灌下去。”
靈楚在一旁託著他的腦袋,固定,好讓喂藥的人能撬開他的牙關,一碗藥猛地朝嘴裡灌,褐色微熱的藥汁灑在靈楚的手上,苦澀的味道充斥在鼻息。
她卻什麼都不想,只是認真的託著他的腦袋,漆亮的眼看不清是何情緒的望著一切,只有她自己感受到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心是他冰涼的肌膚。喧鬧聲她彷彿都已聽不見,只有那微弱的呼吸,靈楚看到那對蝶翼漸漸展開了雙臂。
“喝進去了,喝進去了。”震驚和放心的語氣響徹大殿。
還有那難以置信的一幕。
微弱的呼吸中,淺淺的呼喚,眾人只是看到他薄唇的翕動,靈楚卻聽得真切。
眼眶不禁又是一熱,秦知賢,我不值得你這麼對我。
她的名字,
在場的人都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安穩的睡一覺了。
靈楚放下託著他後腦勺的手,滿手溼淋的滋味她並未顧及,依然做著將浸溼巾帕,給他擦拭的工作。
紅腫的面龐,鮮紅的指印,清澈的眼眸,認真的神情,不禁令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她清瘦的身影上。
偌大的寢殿只剩下靈楚與昏迷不醒的秦知賢。
秦知賢蒼白的面色漸漸有了一絲紅潤,顫動的睫翼像兩把小刷子,投在眼瞼形成美好的弧度,高挺的鼻樑愈發襯得臉龐深邃清晰,淡色的薄唇泛著死皮,張裂的小口露出嫩肉。身上穿著潔白的褻衣,絲滑的衾被蓋在他頎長的身姿上,墨髮如雲散開,鋪滿了玉枕,裸露在外的手臂,五指微微蜷縮。
靈楚的目光移到他的虎口上,那粗糙的繭子,張開的口子,令她眼眶經不住一熱,滾燙的淚珠再也包不下的滴落,劃過面頰時,生生的疼痛令她眉頭一皺,手指連忙擦拭淚珠,才剛剛觸上臉龐,又是一陣疼痛。
她捂著自己的面頰,讓淚珠滑過手背,火辣的痛意才消減了幾分。
夜色漸漸沉下,靈楚靠在床頭,睏意漸漸席捲了整個身體。
手指揉著酸澀的眼睛,目光轉到床上,聽到他的呼吸聲,她才安心的眯上眼。告訴自己,只休息一下。
睡夢中的她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