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海底宮殿之中,殿內綺窗帳幔上繡著珍珠,燭火疏杳地透進屋內,灑落竹製地板。
書架規整,窗邊立著金鶴香爐嫋嫋,燃著鮫人宮闈貴人常用的月麟香。
而帳幔輕紗之中,似乎掩映的一個人影,碧霞羅衣隨風擺動,似有閒情地撫琴。
也不知過了多久,撥動琴絃之聲,猶如松濤陣陣,和著珠簾擺動地清脆,一聲聲入耳,直到琴絃“錚”地一聲收尾,寧修肅也走近了些。
人影透過珠簾,隱隱綽綽,偏生可見曼妙凹凸的身段,是個絕美的女人。
寧修肅下意識頓了步,只見流玉的指尖,染著豆蔻,輕輕撩開了珠簾。入目一張小巧的杏臉,點燃曲眉,猶如朝霞映月。
“鮫人之中,唯有南鮫美人般般入畫。”
寧修肅見了絕色女子,自然是先是讚了一句,隨後又道:
“可屍山放逐之地,在深海底下,又怎麼會有美人?”
美人聽他贊來,輕輕掩嘴一笑,一雙含情桃花眸,漾著春波,是清凌凌地開口。
“郎君落魄得如松下風,似乎和岸上那些鮫人也不一樣。”
美人第一句話,也如同此處一般古怪……
寧修肅隨口閒談:“我是被困在此的,姑娘也是麼?”
女子杏臉上眉眼豔如桃李,呵氣如蘭:
“我是這裡的主人,枯守了好久,一直在等一個人。”
此話意有所指,寧修肅饒有興趣問了句:“不知姑娘等誰?”
“等一個能殺死守山蛇,並且離開此地的人。”
美人說著,朝他婀娜走近:“有卜筮之言,那個人身上有一樣東西,是信物。”
寧修肅看向她,忽而明白了什麼,拿出懷中那青色玉令。
“我身上沒別的,你說的,不會是九疇之令吧?”
“你的確是我等的人,但那個東西,不是此物。”
美人桃花目,泛著水光瀲瀲,魅色暈開了幾分,烏髮上的珠翠似花色之中起了霧:“而且,這九疇之令有兩半,你這個還不全……”
寧修肅“哦”了一聲,走至窗邊一方桌案處坐下:
“我對此物沒什麼興趣,我更好奇,為什麼我的那個朋友在你這裡?”
“郎君的朋友,已經是個異變之人,若非控蠱之術,恐怕會胡亂傷人。”
“姑娘既然會控蠱,這種異變的緣由,也當知曉?”
“郎君有沒有聽說過十方血竭?”
見寧修肅一臉不解,女子自答道:
“夜梁在古都有一種奇花,花開千年不結果,其根莖被一種蟲吞噬之後,成了一種奇蠱。”
“後來,此物隨著梁王下葬,不知為什麼,落到了一群丹修的手裡。”
女子說著,指尖捏住酒盞上半月形的螭耳,倒入桌上的琉璃盞中。
“這種蠱養了似花,且一日便可產卵無數,本來用於療疾。但修行之人,妄都想永生,企圖以此蠱作引,煉製永生方術。”
寧修肅看她斟好酒水,似邀約共飲,他沒有沾酒的意思,淡淡道:
“所以後來,這東西便到了神殿,落在瞳山道場手裡,還成了供奉之物,對麼?”
“郎君很聰明,接下來應該不需要我解釋了。”
“故而這所謂的神殿供奉,才是蠱藥,而冰丹,是壓制蠱藥之物。”
寧修肅手指轉了轉琉璃盞,分析到此處,又怪異幾分看向女子:
“但是……為什麼?一邊下蠱,一邊研製壓制之物,除非,不是壓制,而是控制,冰丹和供奉在一起,這才是真正完整的蠱藥。”
“恭喜郎君,答對了。”
寧修肅又問:“這完整的蠱藥,會使人異變,只是時間的關係?”
女子抬眸睨著他:“現在只是開始,到後來,會有更多,而且……異變根本不可控。”
他道:“解藥是什麼?”
女子繾綣軟綿的聲音,輕笑了一下:
“良辰美景,郎君怎麼一直問話,不如嚐嚐這清酒。”
寧修肅沒有嘗酒,只是晃了晃琥珀色酒水,放鼻尖輕嗅了一絲醇厚的酒香。
“姑娘不願意說來,到底是不知,還是……你和琉琉一樣,都替瞳山道場做事?”
聽他直接點破,女子朱唇噙著一抹勾人豔笑:“郎君和美人說話,也這麼沒耐心麼?”
寧修肅斂眉一笑,卻冷淡的很:“真正的美人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