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徹在血霧之中,略過寧修肅,直直看向了那一抹棗紅色衣裙,幾乎是眼神一凝,在一瞬間變得複雜難辨,從狂喜化作憤怒和瘋狂姿態。
“臨仙……”
他喊了一聲,聲音沙啞至極。
在琉琉轉過身來之時,那翻湧的神色歸於平靜。
“不是她……”
“嘻嘻。”
琉琉嬉笑一聲,“不好玩!”
琉琉說話間,忽而腳尖一點,那一襲織金棗紅色的羅裙隨風而動,上面的符籙淡淡泛著光芒,身影似鬼魅般朝遠處縹緲而去。
“她不是臨仙……”
應徹突自喃喃自語,奚無常搖了搖頭,畢竟是屍山血霧之中,他對此怪異景象,幾乎並不見怪,倒是拿著藥材走至寧修肅身邊。
“寧大哥,你怎麼樣了?”
寧修肅咳了血,好不容易平穩了些,這才微微抬眸看向奚無常。
他目光落在奚無常手中,那一株紫色藥草,花卉似蓮綻放,花瓣如同牡丹般妖冶伸展,散發淡淡的光芒。
這十分好看的紫玉仙,是救命之物。
“多謝了。”
奚無常遞來之時,他忙不迭接過,也不管上面有無泥土沾染,便往嘴裡塞。
咀嚼來去,只覺得藥草又苦又澀,和著泥土的生腥,實在難吃到無法下嚥。
可沒法子……沒有靈脈的人,一旦被邪術反噬,就活不長了。
應徹渾噩了半晌,這才把目光從遠處挪了過來,落在地面那一灘血色上,倏爾明白了此人為何要尋這藥。
他道:“原來你也是邪修。”
也是……
寧修肅是拼命地生生嚥下了藥草,這才一抹嘴上腥色,看向此人。
“我不是。”
“可你這症狀分明是血影之術的反噬。”
聽應徹說來,奚無常也道:“沒錯,紫玉仙有生肌續命之效,你既然修煉過邪術,一定活不長了。”
是活不長,但只要不死,定然有迴轉餘地。
他朝後靠著山壁,似乎休息了一會兒,才道:“應公子,為什麼知道此術?”
應徹聲音帶著不可察覺的幽冷,“這應該我們問你,你會血影,莫非和神殿的人有什麼糾葛?”
神殿……對了,瞳山道場存在了很久,早年間自稱為天祈神降,那時候的人們,還挺信仰的。
寧修肅想著,淡淡答道:“沒什麼糾葛,最多算得上有仇。”
應徹目光沉墜,泛著薄冷看不見底,似乎在判斷對方所言幾分屬實。
奚無常對於邪修,好像也看不出態度,這時候只是說了一句:
“不管你是丹修也好,邪修也罷,反正我們幫你了,你是不是得告訴我們,出口在哪處?”
寧修肅既然答應了此事,倒也不藏著,也便扶著山壁起身,像是帶路般往石林外面去。
他二人見狀,立馬跟在其後。
屍山之中,戈壁石灘上,風沙難掩血石無數,紅霧迷人雙眼,穿過石林,便又是一片石窟。
三人行色匆匆,從石窟之中轉悠來去。
這巖壁血紅透出無數血色晶石,寧修肅發現紅霧是從晶石中散發的,故而一直繞開血色濃霧之處。
好在他曾經也是道場之人,在此地待過,雖然和三百年後不太一致,但大概的一些捷徑,還是沒變過。
待踏過一片荒蕪的屍骨之地,才發現腳下是粗糲的亂石。
靜夜山寂,月掩雲後,三人面前赫然出現一片浩渺的荒海。
應徹和奚無常困在屍山幾年,從來沒有踏足過此處。
這腥鹹海風呼嘯,然而,那海面卻異常平靜。
應徹觀望此地,遠看星輝閃爍間,幾乎血紅一片宛如鮮血釀成,其中偏生有無數星子浮動波光。
直至走近,海水波濤泛起,與一般海水並無不同。
“這是……血海。”
奚無常惶然一句。
應徹眉眼閃過冰涼:“這可是鮫人的禁地,怎麼可能會有出口。”
“屍山血海是連在一起的,屍山的出口在血海,反之則是亦然。”
應徹聽他說來,立馬回應。
“不可能。”
寧修肅懶得解釋,淡然一句:“信不信,隨你們好了。”
應徹看向他,凝視化作刀鋒一樣銳利:“你說這海上有出口,莫非要從這裡游到對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