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鬧市一隅的喧囂逐漸平息,食肆之中卻依舊燈火通明。
入門處,一排翠竹掩映,竹葉隨風輕搖。
三人尋了角落坐下,點了滿桌佳餚,還有茶果和小食。
花見敗一直問詢,“筱筱,你不是在禁宮嗎?到底是怎麼逃出來的?”
胡筱筱方才說道:“我在牢獄之中,認識了一個奇人,是他帶我出了禁宮。”
“那個人是誰啊?”
“我只知道他是個偃人,而且託付我做一件事。”
偃人麼……
寧修肅看向胡筱筱:“是何事?”
“我答應他了,現在不能說。”
寧修肅原本生疑,還待追問。
花見敗嘴快道:“那你怎麼來這邊當神棍啊?”
“我是逃犯,大兗是不能回去的,但是我需要謀個生計,”
胡筱筱說話溫溫柔柔,纏綿軟糯又婉轉動聽。
“所以才找了幾個同族,支了個蛇仙的幌子。但,這也是不得已想的法子。”
寧修肅壓了壓茶蓋:“筱筱姑娘很聰明,這南詔經常鬧災,用秫米和肉糜燉粥,雖不能治病,但至少能飽腹,這天下間的疾病,餓最難治……”
她聽寧修肅說著,忽而糾正道:“王爺,我叫憂來,不是筱筱。”
寧修肅被打斷,也沒生氣,繼續道:“姑娘叫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羊羅果生長在苦寒之地,除了驅蟲,還能使久病之人有力氣。”
他看向胡筱筱,鳳目溫綣笑意之中,劃過不可察的深究。
“羊羅果不易採摘,也不是南詔和大兗所有,是那個偃人給你的?”
“不是。”
“……那是毒王?”
“……”
胡筱筱忽而緘默不答。
花見敗這下整糊塗了,只能問:“筱筱,你是不是有什麼機密,故意要瞞著我們?”
“我答應了救我的人,不能說。”
“哎呀,有什麼不能說,我們畢竟是朋友啊。”
胡筱筱道:“花公子,雖然你救過我,可我們好像也只是萍水相逢,更何況,我真的不記得你。”
好吧,既然如此的話,寧修肅順話茬問了句:
“你應該認識黑牢山的毒王,不知此人可有尋過你……”
“我和他結束很久了,王爺,問這個做什麼?”
“筱……”花見敗見她似有不悅,便改口道:“那個憂來,你是不是懂蠱啊?”
她點頭承認:“我在大獄之中,那個奇人他教過我一些,但是不多。”
花見敗道:“現在南詔這裡的很多人,身上有蠱蟲,你不如和我們一起回館舍,幫我看看大侄子。”
胡筱筱不知他說的是誰,只是道:“我是逃犯,那種地方……”
“哎呀,簡單,你招牌都打出去了,把面具帶著不就好了嘛。”
花見敗說著,忽而朝寧修肅攤手索要什麼。
寧修肅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是要錢呢,他將腰間的錢袋解下。
花見敗指著錢袋:“你要錢,我僱你去看病,總行吧。”
……
月色如水,晚風潮熱不止,有蟲鳴淡淡。
館舍之中燈籠還亮著,不少吏員並未休憩,甚至還在忙碌。
小院之中,羅不知和李疾來來去去,正捧著不少厚重的籍冊卷宗,顯得有些匆忙。
恰逢寧修肅迎面而來,這才頓步喚了聲:“王爺。”
寧修肅上前一步,順口問了句:
“你們孟大人還沒回來麼?”
“王爺,孟大人還在府衙,今日庫房失了火,出了些狀況。”
寧修肅微微一怔,好端端的怎麼會失火……
他目光落在那些個籍冊上,發現皆是和礦山相關,果然似被燒灼過一般,有些缺損。
先是稚鬼來襲,後是府衙失火,恐怕有人不想讓礦山之事明瞭。
他心裡想著,見幾個吏員忙忙慌慌拿著一個神龕盒子,就和羅不知走遠,口中兀自說著:
“羅侍郎,今日還算好,這證物倒是搶救回來了不少。”
幾人說話間,忙忙碌碌又是走遠。
李疾領著幾個吏員,正往寧修肅身後那邊去,忽而瞥見花見敗領著一個女子,走過迴廊。
女子一張面具將面容遮了乾淨,而且面具上勾勒著極為精緻的蝴蝶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