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靈敷佑,吾主殊祥!”
大殿燭火搖晃,珠簾響動,無數將作監又使勁大喊口號,雙手舉起拜下,伏地朝那怪人行禮。
頭戴猙獰面具的幾人,手持法器,則是押著他二人立在大殿旁邊。
“你們知不知道自己有罪?”
蒲柏宇嚇一跳:“礦主,我們是走錯了……”
“擅入神殿者,自是殺無赦。”
那“大鬍子”臉上畫的紛亂,卻分明見過,至少在十幾年前,是老熟人。
寧修肅明白了什麼,嘆了口氣:“看來,這礦場是邪教啊。”
“你說什麼?”
“大鬍子”狐狸般的眼瞳邪肆又陰鬱,冷颼颼刺來,漆黑似吞噬人的深淵。
“我說,瞳山道場覆滅了這麼久,居然死灰復燃,而且礦主這麼年輕,著實讓人意外。”
寧修肅語態清緩,並未懼怕,對上其目光,更是沒什麼波瀾。
“這麼說來,你看得出我是誰,有意思。”
“你是瞳山道場的扶余公子,雲炔。”
聽他報出姓名,雲炔將臉上的髯口取下,露出一張冷峻又稜角分明的臉,眼下圖騰陰森至極,可一雙狐狸眼微有訝異。
“想不到深山之中遇故人……這麼多年,你竟然記得我。”
寧修肅聲線淡如朱絲絃,卻根本不似敘舊。
“可是不對,已經十幾年了,你應該早就死了才對。”
雲炔從高處朝他走來,“當然,可是天不滅我道,我只是逃去了岐安,找到了復生之法。”
寧修肅聽見覆生之法,微微一怔。
“你不是也死過一次了麼,大兗的五皇爺。”
寧修肅“嗯”了一下,應道:
“有道理,所以這個騫邏山,已然不是如今的騫邏山,而是當年的邪教。”
聽他句句不離邪教,雲炔目光殺意橫生:
“一個被宗門逐出的廢人,難道忘了,也承過瞳山道場的恩德!”
“時過境遷,那是兩碼事。”
“所以你如今,膽敢對神殿不敬!”
倏爾一陣黑氣撲面,寧修肅渾身一震,恰被一道黑氣沉悶擊中,撞向大殿的石柱。後背驀地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墜入漆黑一片。
“叔,你……”蒲柏宇見狀大驚,鼓足勇氣便嚷:“喂喂喂,你們這些人,到底想怎麼樣啊?”
“你若是不想死,就閉嘴……”
蒲柏宇急道:“你們答應過,不傷害人的,這是出爾反爾!”
那人冷峻的面容邪肆至極,杵著法杖,微微一側頭,一雙狐狸眼冷颼颼的刺來。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功過相抵,除非,你也想變成那群怪物?”
蒲柏宇是被威脅,他閉了嘴,心中複雜的情緒亂作一團,一半是惶恐,一半是自責。
“給我解藥。”
半晌,他憤怒說了一句,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大鬍子”揮了揮手,有人將神龕盒子端來,從裡面拿出一粒丹丸,蒲柏宇趕緊吞了。
……
……
火光映照著天際,將整個夜空染成一片血紅。
一座巨大的祭壇矗立在中央,祭壇之上,鐘鼓齊鳴,香菸嫋嫋升起,倏然與火舌的煙氣相融,形成一片氤氳之氣。
這些煙霧瀰漫開來,宛如輕紗般繚繞在空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抵是昏沉久了,眼前朦朧一片,什麼也看不真切,只覺得四周很是嘈雜。
寧修肅暈眩了半晌,才從耳畔嗡鳴聲中,聽見熊熊火焰爆裂之聲。
“萬靈敷佑,吾主殊祥!”
又是傳銷似的口號響起,那些個將作監圍著火場跪下,朝天大喊。
“大鬍子,你不要燒死他們好不好……”
琉琉稚氣未褪的聲音從高處傳來,似乎越來越清晰。
火場上空瀰漫著滾滾濃煙,炙熱的火焰舔舐著空氣,然而,在這片混亂與危險之中,卻矗立著一座精緻的牌樓。
竹製欄杆處,雲炔坐在一方黑木桌案前,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聽見琉琉哀求,忽而勾起嘴角側頭,分明像是獰笑:
“琉兒,你心疼他們其中的哪個?我就讓他先變成灰燼如何。”
琉琉急的跺腳,目光落在火場,又沒什麼辦法,只能大喊:“小哥哥,你快醒醒啊!”
一時熱浪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