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礦場的中層不過是在半山腰,藤蔓垂掛,地面被雨水沖刷得乾淨,坑窪處積滿了清澈的泥濘。
寧修肅一腳一坑窪,跟著碧衣小姑娘,一路往礦洞裡走,不過多時,轉悠到了一處古怪之地。
只見蜿蜒石窟內部被挖空,打造了空曠處,看上去恰似一座古樸的宅院,推開門,看似像個尋常的書舍。
“可這不是頂層,也並非審訊室。”
她痴痴盯著眼前,忽而指了指書架,
“我知道你和我一樣,想找人。”
寧修肅見此地陳設雅緻,書架上擺滿了卷帙浩繁的古籍,或多或少有些塵土覆蓋。
可偏生書架上放置一沓厚冊,十分整潔乾淨,就像時常有人移動似的。
“審訊室在後面。”
小姑娘目光看向他,秀美的臉上純真無比。
莫非書架上是機關?
他心有所動,幾分警惕地退步,“姑娘,還是你來開啟好了。”
“我不叫姑娘,我叫滅滅。”
她說著,碧色衣襬輕動,走至書架將一沓冊子朝內轉動。
果然,這書架上這一沓看似普通的書籍,伴隨“咔咔咔”幾聲,整個書架竟然緩緩向一側滑開。
書架之後,露出一面石牆,牆體有暗道,是一條幽深的小徑。
還真有密道……
“就在裡面。”
滅滅說著,示意他進去看看。
平白無故有聲音傳來,他微微一驚,身後密道之中的聲響,如同彈珠滾落,驀地一下書舍漆黑一片。
猝然間,那小姑娘已然不見。
這人呢?
寧修肅剛燃起火摺子,便有人冷不丁一掌推來。
“你幫你了,你也要幫我找妹妹。”
他朝後趔趄半步,直接踏入密道之中,身後石壁突然嚴絲合縫合攏,上前掀了掀石壁,太沉。
此地如同狹小縫隙,可容一人,且內壁鑲嵌著磷石,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照亮了通往密室的石階。
方才那小姑娘古怪得緊……怕不是被擺了一道。
既然是尋審訊室,寧修肅想著,也便沿著石階上行。
大致如同盤山繞塔,走了約摸有一炷香的功夫後,終於來到了一條寬闊的走廊前。
熄滅了火摺子,可見四面牆壁上,還有一些斑駁的血跡和刻痕,以及掛著一盞造型精美的銅燈。
再往前,來來回回不少監工在此,鞭聲炸響如雷電,一路上哀嚎令人心驚,兩邊皆是刑房。
待走至盡頭,方才踏入一間昏暗審訊室,寧修肅心頭一緊,見一個血衣衫的怪人,頭戴銅頭鬼面,哼著曲兒到了跟前。
“底層的,現在這個點兒,來此作甚?”
寧修肅目光落在他腰間,牙璋寫著白癸,是硃色的穗子,照著礦山裡級別分化,這人是上級。
他連忙一禮:“白作監,我來審訊。”
“哦,還沒達到級別,就忙著想來沾點血氣?”
寧修肅不過是信口雌黃來著,正擔心說錯話。
不料那人又道,“我這裡有個茬子棘手,好生來學著點。”
寧修肅硬著頭皮跟著那人進去,推開一道厚重鐵門,入目是一張精雕細琢的檀木桌,桌上擺放著幾件審訊的工具。
這規格像個封閉密室。
在密室的中央,花見敗身上有些血痕,被暗釦機關,摁住手腳,綁在黃銅的椅子上。
他心口頓時抽搐了一下,目光落在這椅子的暗釦機擴處,這種機擴暗藏鋒利的刀刃,一旦觸發機關,刀刃便會彈出。
寧修肅見此景象時,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捏住心臟。
花見敗抬眸見了踏入密室的怪人,二人戴著銅鬼面具,那面具在銅燈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慄。
他切齒道:“二百五,有本事鬆開我。”
白癸嗤笑一聲:“小子,你膽子很大,這段時間,竟然一共殺了三個監工,你敢於挑戰權威,但是知不知道在礦場殺人,這是大忌。”
“我呸,在殺人的難道不是你們?”
花見敗修眉上揚,掙扎不開機括,臉上更是囂張跋扈。
那人狠狠一拍檀木桌,震得刑具作響。
“小子,看來你不怕死,但是,你不怕折磨嗎?”
他看向花見敗,赤裸的目光打量來去,又偏了偏頭,示意身旁人去拿刑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