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風急雨驟,噼裡啪啦的雨點子拍下來,嘩啦啦的匯成一條小溪流。
康熙披著中衣立在窗邊,看著外頭的暴雨,回眸淺笑:“你好生睡著,朕這便走了。”
他向來沒有留宿的習慣,願意在□□之外多說幾句,便已經是恩寵無限,可瞧著姜染姝,總覺得有數不清的話要說。
便是隨口說幾句天氣吃食,也覺得極好的。
這會兒她剛承過雨露,跟一朵春日枝頭俏立的芍藥似得嬌豔嫵媚,往日裡總是裝扮偏素雅,眼神也是清凌凌的,嫵媚妖嬈是有,少了幾分豔。
今兒身上是康熙親手給她穿的衣裳,海棠紅的妝花鍛旗裝,上頭繡著大片玉蘭花瓣,跟她極為相和。
他說要走,她向來是不留的,隻眼神中透出幾分流連,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輕聲道:“您好歹先穿上衣裳,秋日雨涼,剛出過汗……”
兩人胡鬧過後,康熙才抱著她,細細給她清洗穿衣,自己倒一直敞著。
想到這裡,姜染姝羞恥的指尖都紅了,這人上了床榻便跟換了個人似得,那些溫柔體貼盡數消散,變得狂放難以招架。
她鬢髮有些亂了,略略低頭,斜插的松鼠簪便掉下來。
康熙上前一步替她撿起,直接將髮髻解開,看著鴉黑濃霧般的青絲傾瀉而下,擋在桃腮兩邊,更顯得她臉小的跟什麼似的。
那櫻唇微微紅腫,輕輕抿著,他只看著就能想到那香甜滋味。
想要走的腳步頓了頓,怎麼也捨不得這目引橫波、胸透輕羅的旖旎場景。
燈被吹滅,說要走的人躺在榻上,睡的正香甜,姜染姝以為自己會被鼓譟的脈搏驚的睡不著,誰知道閉上眼的功夫便沉入暖夢。
第二天一大早朦朧的睜開雙眸,身邊被窩早已經涼了。這角房小,床榻自然也小,堪堪不過四尺,她睡尚且嫌小,添上康熙這麼個壯年男人,兩人只能擠在一處。
倒是暖和許多,這天稍微沾點涼氣,她的手腳就冰涼的厲害,康熙倒是不嫌棄,將她腳攬在懷裡暖。
這麼隨意想著,清月端著銅盆進來,絞了棉帕給她洗臉,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話:“今兒去膳房點早膳,劉太監跟前的小徒弟尋著我說了幾句小話。”
她覷著姜染姝的神色,半晌才慢慢道:“劉太監現在掌著白案,小主兒平日裡吃用的點心盡出自他手,那小徒弟您也見過,前兒來送掐絲紅豆餅,您還誇他機靈。”
這麼一說,她瞬間就想起來了,一邊隔著棉帕揉臉,一邊問:“說什麼了?”
清月頓了頓,像是在小心措辭,半晌才道:“隱隱有小道訊息,說是在尋人種天花。”她的神色隱隱帶著驚懼,這聽起來和找人去死沒什麼區別。
膳房得到訊息早,是因為要備著藥膳,縱然瞞的嚴實,可有心人會抓著蛛絲馬跡猜出真相的。
跟她透露,自然是因為有人要把這往她身上引,這乾清宮籬笆扎的再怎麼嚴密,也總有一些小訊息透露出去。
有些路子廣的,就想把她扼殺在搖籃裡,再沒有比種痘來的更正大光明。
清月神色忐忑,姜染姝倒是淡然以對,天花的名號她已經聽過了,在這時候屬於不治之症,鮮少有能扛過去的。
坊間尚有傳言,說康熙得位不過是因為他得過天花。
“行了,我知道了。”姜染姝掐掐自己的小臉蛋,這些日子憨吃酣睡的,覺得自己胖了。
都說楚王好細腰,她覺得康熙也是如此,每每喜歡掐著她的腰,這要是粗了可如何是好。
不能胖不能胖。
她刷好牙的功夫,清月已經端著膳盤過來了,幾樣小菜拼盤,一碟子小籠包,一碗清粥。
這一次就吃一半好了,姜染姝捏著腰間軟肉發誓,她會少吃的。
清月看著光溜溜的盤子,忍不住笑了:“姑娘胃口好,奴婢心裡就高興。”
姜染姝:……
別說了,她這會兒心裡正後悔,一路小心又吃個肚圓,說好的減肥又失敗了。
都怪早餐太好吃。
如果說御膳房是集天下之大成,那麼乾清宮的膳房,那更是尖子中的尖子。
看似平平無奇,實則好吃的舌頭都要吞掉。
正在說笑,就聽外頭隱隱有喧譁聲,姜染姝蹙了蹙眉,這在乾清宮可真是稀罕事。
就聽女子尖厲的叫聲響起:“為著個賤人要趕我走!多年情分竟都不顧了!”
接著是悶悶的咆哮聲,顯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