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籤錄文書,記錄在案。沈川一目十行,將那文書一掃,見自己的姓名出身,父母系誰,祖籍何處上面都一一記錄了來。
一邊拿筆沾墨寫下名字,一邊心中不由想萬幸他沈家雖窮根子,卻幾輩子清清白白,這時候倒便宜了。
弄好文書,張司吏將東西整理收入櫃中,便又向外喊了一聲:“來人——”
方才帶沈川過來的那個人就進來了,張司吏道:“你帶沈川熟悉熟悉,與他說一說情況,再去見你們典吏,將他的籤子記上,明日就可以排班了。”
“是,大人。”回完話就合手退下,沈川就跟著他一起出去。
“你長我些年歲,我便笑叫你一聲趙兄了,此番麻煩趙兄了。”
趙城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面板黝黑,性格爽朗。
他一揮手,“何必客氣,以後都在一處做事,況是張司吏吩咐的事情。如此,我先與你說說兵馬司衙門裡的基本情況。”
沈川,“有勞。”
“北城兵馬司最上頭,你我頂頂頭的上官,便是指揮使費忠,費大人,指揮使下又有兩位副指揮使,副指再下就是司吏,就是咱們剛才所見的張大人。
而兵馬司下分為兩司,一處是擅奉司,另一處就是你我所在的巡捕司。兩司平時分工合作,各司其職。擅奉司的主要職業是清理規整街道,有事時維護街道秩序,做人口統計巡查等,另還有一項,是在是光祿寺鴻臚寺等衙門需要舉辦活動時去打掃與排查。
認真說起來,這些活兒都是時間的,所以擅奉司平時倒較為清閒。”
沈川懂了,隨即問:“那巡捕司又如何?”
趙城便繼續說:“巡捕司乾的活兒就多了,除卻每日定時定點的尋街、晚上的夜尋任務不提,像是捉拿盜賊,抓捕逃役逃軍,救火防盜,緝拿無故生事鬥毆者這些,統統都歸巡捕司管。而這兩司,都是由張司吏大人統管著的。”
沈川一笑,“原來如此,多虧趙兄與我講得清楚。”
趙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巡捕司事雜且多,好在人也不少,百來個是有的,輪換排班,做這事的是李典吏,我帶你去見他就知道了。”
趙城帶著沈川在衙門裡熟悉了一圈,領他去見了李典吏,在一張木簽上幾下他的名字,拿出公文冊,將沈川排了進去,見他跟著張城過來的,就說:“張城,就先將沈川分到你們隊,這幾日幹活你帶著他。”
趙城自然無有不應,他這般盡心給沈川答疑解惑,雖有張司吏的吩咐,也有他見沈川隱隱一身的氣勢的原因,這樣的人籠到身邊對自己只有好處。
那頭李典吏從木櫃裡拿出兩套衣服遞給沈川,才揮手讓兩人走了。
趙城帶沈川去一處,叫他換好衣裳,又跟他說:“除了被排到班的那一隊那一日要從早到晚在外頭巡查,其他人都是辰時兩刻到崗,平時就在後頭場地上操練,遇著有事故即刻組隊出去就可,都說不準,有時候一連清閒半個月也有,要忙起來也是腳不沾地。”
沈川好體格相貌俊,那身衣裳往他身上一穿,愈發襯得他氣勢凌人,有別一般人。
趙城點點頭:“果然一看你就覺不簡單,你天生也是佩刀的。”
這頭一日報道也無甚事,不過看看地方,認識認識人。
到了下晝交班時候,就可以走人。
沈川為謝趙城,請他明日下值喝酒,以作感謝。
因生得體面俊朗,嘴上會說話,不兩三日功夫,他就在巡捕司就熟起來,加之趙城有心與交好,多有為他引見同僚,便很快立住腳。
這日當完差回來,還未進家門,在巷子裡被隔壁的大爺叫住。
“您老有事?”
這大爺這兩月是見著沈川日日出門盤弄,又與他從前那師傅走動起來,一日日的,竟不到處胡混,昨兒個聽他兒子回來說,這人竟是混到北城兵馬司衙門方差去了!當真是了不得。
大爺忙給他說了一句話。
原來是牙行那邊晌午有人來過,偏沈川不在家,就留了句話給隔壁的大爺,託人等沈川回來了給他說一聲,房子的事兒有信兒了,叫他有空去一趟牙行。
沈川一個人過日子,屋裡亂糟糟,冷鍋冷灶,茶水也沒一杯,就並未請人進來坐,只道了謝。
想著明日依舊還要上差,索性現下算不得晚,這會兒腳下一轉,往牙行那邊走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