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兩銀子,二十兩給賭坊,沈川落下八十兩。
這一番已經算是十足的運氣好,沈川以往也有不少次做白功的,都說不準。
揣了銀子,沈川也沒幹別的,心裡早有主意。次日,他置辦了些禮盒,拎著就往長興街去了。
他那位收黑心錢教徒弟的師傅周旺祖就住在長興街的第三條小巷子裡。
家兩進的宅子住著,敞亮闊氣得很。
“你說要我給你介紹個活兒幹?”周旺祖眯著一雙精明的眼睛,一隻手捋著鬍鬚,看向沈川。
沈川若無其事喝著茶,任人打量,半點心思不露。
“怎麼,你不在織金坊裡混了?”周旺祖問。
沈川笑嘻嘻回,“昨兒做了個夢,夢見我老子娘,說我在那下九流的道做事辱沒祖宗,將我打了一頓,說我再不學好,以後不認我這個兒子,師傅,你說我哪兒還敢?這不,立只好來您老這裡來討討主意了。”
他扯這謊臉也不紅,跟真的似的,周旺祖呸了一聲,心說就你沈家那上下幾輩的窮酸樣,辱的哪門子的祖宗!他挑起煙管,沈川立刻給他捲了煙伺候著點燃了,周旺祖老神在在吸了兩口。
沈川這人心眼窟窿比那蓮藕還多,當初在周家待三年,後兩年也不給學費,就耍賴,說自己給周旺祖當活招牌抵了,他那身板一亮,隨便耍幾下花架子,人家就掏錢把孩子送來當學徒了。
都知道送他這裡來,來日出師,再交一筆打點費用,還能謀個活,當然這也看運氣,裡頭名堂那就多了。
沈川沒錢,又深知道這周扒皮的性子,才不上趕著給他佔便宜,當年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多活了一輩子的沈川才是知道周旺祖的不簡單,從前才是他自大妄為又自命不凡了些,放著眼前的路子不走,卻去混那不安生的地,活該他有那等結果。他這師傅人品不咋地,但在京城經營了那麼多年,手裡頭的關係可不少。
“活兒嘛我這裡倒有,”周旺祖說著將煙管咚咚兩下敲在桌上倒出菸灰,似想了想,才繼續說,“滙豐典當鋪子的老闆我認得,他那裡現正缺一個會些功夫的雜役,如何?若答應,我明日就送你過去。”
沈川聽了嗤地一笑,桌子上的小匣裡還擺著他奉上的六錠銀錠子,白花花的六十兩,可不是拿來換雜役活兒的。
“師傅說笑了。”他也並不著急,“我要的可不是這個。”
周旺祖的煙管子又敲了兩下,眼皮子跳了一下,呵呵說:“怎麼著?典當鋪的雜役都瞧不上,這是自己心裡早有主意了?說來我聽聽。”實則在心裡大罵了沈川一頓,果然這小子不是個省油的燈。
沈川聞言便湊過去低聲說了兩句。
周旺祖手裡的煙管差點沒拿住,抖了幾下,語調一下拉高,“小子好大的口氣!”
沈川掏了掏耳朵。
周旺祖的眼神卻是瞬間變利了,盯了沈川一會子,拉著臉要笑不笑的,“我倒低估了你的本事,哪裡打聽來的訊息。”
原來方才沈川說的竟是,他想進北城兵馬司下首管轄的巡捕司裡做事。
之所以來求周旺祖,也是上輩子從一樁官司裡知道的,周旺祖當年在兗州從軍時,認識的一個人如今正在北城兵馬司下轄的巡捕司當差,正經的巡捕司司長,領的皇差,吃得官響。上輩子周旺祖藉著這份人情,把自己女婿塞了進去,哪知養出個白眼狼,他那女婿後來站住腳跟,反把他小女兒休棄了。
沈川心裡嗤道,自己這怎麼著都算是做好事不是。
面上依舊端著笑臉,嘴裡說:“不是師傅有一次喝多了酒自個兒說的?說您便是在衙門裡,也有認得的人,走得動關係。”
周旺祖哼了一聲,死活想不起來自己哪回喝酒大嘴巴說了這些話,但也不給沈川好臉,這樣的人情,他怎麼可能便宜外人。
“你這小子不著地,說的夢話呢,不睜眼瞅瞅自己的身份,衙門裡的正經官職,還輪得上你?”
沈川叫人當面呲了一回,不見他生氣,反說:“您老還跟我裝糊塗呢,我也不是那什麼都不懂的楞頭貨,焉能不知道巡捕司正經位置只那三五十個,但北城這邊日夜做事上下巡捕的卻有不下百人,多出的那些,誰不知是外招的。”而就是這些外招的名額,嚴格來說不算領官糧,都不知道多少人盯著。
周旺祖一聽他這樣說,是知道糊弄不住這小子了,索性也不再打馬虎眼,“你也知道那是好位置,肥差事,倒給你?我搭進去一份人情,與我有何益處?”他悠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