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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不記得了

搖頭。

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連“上廁所”都問過了,可回答還是搖頭。

祁洛擰著眉頭,看著她,像看著一道世界未解之謎。

“那你寫字,可以嗎?”

祁洛從茶几下面抽出紙筆,遞給了林星。

可她拿著筆發呆,望著空白的紙張,一個字也落不下去。

她眼裡漸漸浮現出細碎的淺光,像是強忍著什麼,手指微微顫抖。

祁洛納悶地想,總不能,她不會寫字吧?

不會寫字?

一道閃電突然劃過記憶,他怔在那裡,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林星剛透過戰後清點部考核的當天。清點部的部長拿著她的試卷,跟一群部員圍作一圈,嘀嘀咕咕著什麼。

他無辜路過,就突然被部長拉了去:

“少校,你是不是偷偷在外面開書法班了?”

“?”

部長見他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自己,忙把林星的試卷懟到他面前:

“你看看,這個新來的小姑娘,她的筆跡跟你是不是很像?”

祁洛只掃了一眼,就冷冷道:

“只有五分形似,你該去看眼科了。”

不熟悉的人看,會覺得二者神似。

但叫本人來看,這張試卷上的筆跡只能說是東施效顰。

笨拙得令人發笑。

退一萬步說,即使他真的去開班,這個水平也是不允許畢業的。

拂袖離去前,祁洛還留了句:

“我不干涉你們的錄用權,但我勸你們還是趕緊準備明年的招聘吧。她恐怕是為了我來的,說不定沒過幾個月就放棄,辭職了。”

部長笑容凝滯。

部長張牙舞爪。

可沒人想到,在錢少事多、工作繁瑣的清點部,她居然一待就是三年。

他記得有一次兩個部門合併聚會,有人趁她喝得有些高了,悄悄問她:

“你那字寫得賊好看,是不是偷偷臨摹了我們少校的筆跡?”

小姑娘聞言,眼睛毫不避諱地向他看來,被酒意燻得泛紅的臉頰上,霧濛濛的眸子含著溫吞的笑意,雙手捧著裝果酒的杯子,像某種毛茸茸的齧齒類動物:

“不是呀。是他手把手教的我。”

發音因為微醺,顯得略微含糊不清,聽在人耳朵裡,竟有些撒嬌般的可愛。

他當時是什麼反應?

“又在說瘋話。字寫得那麼醜,我教的?夢裡吧?”

他遽然起身,抓起搭在衣架上的外套,臭了臉,直接離席,將她和一眾目瞪口呆的部員拋下了。

他很不喜歡她拿過去的情分說事,且不說真假,他了解自己的狗脾氣,這事兒根本不可能。

他失去了十三到十八歲之間的記憶,但十三歲之前,有個親戚家的孩子被丟來他家過暑假,他受託輔導過對方的小學作業。

結果是那孩子當天就捂著被他刺得千瘡百孔的玻璃心,哭哭啼啼回了家。

走之前還指著他,發下了小孩子心目中最惡毒的詛咒:

“祝你永遠追不到喜歡的女孩子!”

他嗤之以鼻:

“擔心擔心你自己吧,元素週期表都不會背的男孩子,會喪失優先擇偶權。”

對方又哇地一聲哭了。

由此,他發現了。

自己的耐心很差。

光是沉下心去輔導別人寫作業,就已經耗盡了這輩子和上輩子的素質。

手把手教?

他被蟲族奪舍了吧?

總之,那段聚會上的小插曲,對祁洛來說只是無足輕重的小事,他甚至幾乎把這事兒忘了。

只不過後來,由清點部交上來的文書表格,一些需要手寫經辦人簽名的地方,都用了電子簽名代替。

她再也不寫字了。

他當時也沒在意。

直到此刻,看到她握筆的手發著抖的樣子,一股尖銳的酸楚化作毒針,扎進了他的心臟。

後知後覺地感到了悔意。

是因為他當日的羞辱,才讓她留下了心理陰影嗎?

以至於……連握筆都會發抖。

可他本意不是如此。

說她字醜……也只是相對他的字而言。

在普通人眼裡,她的字應當是非常漂亮的吧。

他自己就是長年累月練上來的,所以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