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實。
滿是血汙的刑場之上四個衣衫襤褸的死囚。
血跡斑斑,頭顱低垂,披頭散髮讓人無法看清面貌。
刑場周圍的黑霧滾滾而來。
數個劊子手持鬼頭大刀獰笑著。
看著跪著的數個囚犯,彷彿要把臺上的囚犯銼入十八層地獄。
“王慶!”
一道道悽慘虛弱的聲音傳來。
似冤魂,似孤鴉,索命般縈繞在耳。
“爹!娘!”
待王慶定睛一看。
跪在刑場的幾人不是他人,竟是爹孃以及兄長嫂嫂!
“俺來救你們!”
他目眥欲裂拼了命的向前奔跑。
想要阻止那鬼頭刀落下,但是那路彷彿沒有盡頭,怎麼跑也跑不到終點。
眼看那大刀即將落下。
王慶目眥欲裂,涕淚齊流,狂吼道:
“不!”
凜冽刺眼的刀鋒輕而易舉地劃過脖頸。
四個頭顱似滾石般咕嚕落到行刑臺下。
不約而同地怒目圓睜,似乎是死不瞑目。
然而這一幕彷彿永無盡頭。
王慶的爹孃被砍了一次又一次,砍下次便會有新的頭顱被砍,劊子手樂此不疲。
終於他跑到了被黑霧包圍的刑臺。
面目猙獰的劊子手卻消失不見了。
只剩下四具屍首分離的模糊血肉。
王慶已是淚流滿面。
他的心臟是那般說不出來的絞痛,顫抖著手拿起父親的頭顱。
還未等在手上拿穩,卻見那頭顱已經變幻了模樣。
七竅之處流出腥臭血汙,眼睛似駝鈴般瞪大,卻是那樣怨毒。
“啊!”
“呼……呼呼……”
從睡夢中猛地驚醒,王慶已經面色慘白,身上已經佈滿虛汗。
入眼之處依舊是熟悉的土牆,滿是破洞的窗紙抵擋不住蕭瑟的秋風。
風吹進屋舍,王慶身上的冷汗與之相觸碰,猛地打了一哆嗦。
這終於使他反應過來,剛剛的一切是場夢。
喃喃道:
“居然是夢……怎的……如此真實……”
王慶忽然覺得眼睛略微溼潤,竟是剛剛夢境中已經流了兩行細淚。
隨手用衣袖抹乾,自己又覺得不禁後怕。
王慶雙眼無神地凝視屋頂的黑暗,嘆息道:
“幸虧是夢。”
再次鑽入薄被之中,再想睡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他的心緒一團亂麻,滿腦子竟都是那個令他驚懼不已的夢。
不過一個時辰,天邊已泛起魚肚白,微弱的光輝投進窗紙。
土炕上一片狼藉。
顯然,王慶自從做完那個夢後再沒有睡著。
不知怎的,此刻他的心境依舊心亂如麻。
但此時依然不早,旭日之時為卯時。
若是去私塾晚了,恐怕又免不了挨崔夫子一頓抽打手心。
於是索性不睡了,穿上那粗布衣衫,簡單梳理了下亂髮。
用木簪整理好,挎上補丁挎包準備去私塾之際。
外面卻來了幾名官府的衙役。
幾名皂衣衙役毫不客氣地踢開小籬笆門,帶著佩刀在院落中四處張望。
許是看到窗邊人影,喊道:
“這裡可是王喜的住處?”
王老實正準備去田裡看看。
卻聽到外面的衙役喊自己大兒子的名字。
他急忙推開破舊木門小跑出來笑臉相迎:
“官爺,幾位官爺,不知所謂何事?”
旁邊皂吏面色不善,揚手便是一耳光,呵斥道:
“你這賤民,見到典史大人還不下跪行禮!真是些許禮儀都不懂的賤民!”說罷又將王老實一腳踹翻在地。
“是是是,小的知錯,小的知錯,還請幾位官爺息怒。”
被打了一巴掌,王老實依舊笑容不減。
偷偷觀察了下這三名衙役,中間者服飾有些許不同,大概是典史大人罷。
他不顧及地面滿是泥濘,連忙跪下叩首:
“草民王老實叩見典史大人。”
而在窗紙洞口偷看的王慶將這全看在了眼中,他此刻面目猙獰。
眼睛中滿是血絲,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