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說著,卻見賀建成領了一個娃娃過來。
“師伯,這戶人家還有個生人...”
“這娃躲在鹹菜缸裡了,我正要去方便,聽到那缸裡有甚麼聲,走過去一瞧竟是個男娃。”
歐陽少陵一臉寵溺,慢慢鬆開懷中的歐陽鶴舞,向那娃娃和藹的招了招手:
“來,過來。”
那男娃看起來約莫六七歲,一臉呆滯,他衣著破爛,半張臉上都是血跡,歐陽少陵牽起他那隻髒兮兮的小手,溫聲問道:
“娃兒,你叫什麼名字?”
男娃的一雙小手被凍得皸裂猙獰,在老人的手掌中彷彿感受不到一絲溫暖,雙目裡盡是空洞與麻木,只聽他木呆呆的說道:
“我...我叫柳玉生,我姐姐叫柳金寶,我爹叫柳...我娘叫裴......”
“娘,姐姐......都死了...都死了...”
“他們說娘和姐姐是反賊,把她們都給殺了。”
“娘讓我躲在鹹菜缸裡。”
他那空洞的眸子中赫然閃出一絲恐懼害怕,隨之全身寒戰的放聲哭嚎:
“我不是反賊,你們...你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歐陽少陵有些歉意,伸出手刮掉男娃滿是淚痕的狸貓臉,蒼老的聲音重複道:
“不要怕娃兒,乖孩子,乖孩子,不要害怕,爺爺是好人。”
歐陽鶴舞見這小娃娃這般模樣,心酸不已,一把將他摟進懷裡,哽咽道:
“不用怕,我們都是好人。”
隨後她從懷中掏出一塊乾糧,遞給了柳玉生,後者一把接過狼吞虎嚥的啃起來。
看著柳玉生吃的狼吞虎嚥,噎的他直翻白眼,還不住往嘴裡塞,鶴舞忙將水遞給他。
歐陽鶴舞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柔聲道:
“慢點吃,別噎著。”
“玉生,願意跟姐姐走嗎?”
柳玉生兩隻黑黢黢的手一頓,那雙大眼睛水汪汪一轉,其中盡是恐懼。
“去......去哪?”
鶴舞認真地說:
“去天山!”
“還有這位老爺爺,這幾位大哥,跟我們去了天山,成為那裡的弟子,會有吃不盡的好吃的......”
別的柳玉生沒聽懂,但是會有吃不盡的好吃的,有好吃的就能活著,他聽懂了,於是使勁的點了點頭:
“願意!”
眾人在杏花村落腳歇息了一夜,另外幾個人對於隊伍里加進來一個小娃娃,都是沒有異議的。
畢竟偌大一個天山劍派莫非還容不下一個小娃娃?
眾人都對那小男娃的身世感到心酸與痛惜,對他疼愛百般。
翌日臨行之前,柳玉生找出了兩件母親和姐姐常穿的衣裳,背在了包袱裡權當作紀念,隨後在兩具冰冷的無頭屍首旁哭了一場。
至於為何偏要拿兩件衣裳走,不過是因為母親和姐姐的首飾,哪怕是個銅簪也盡被匪兵搶了去。
....
卻說萬青被擢為千戶後,可謂是大權在握,廣結黨羽,風光無限。
加上他生擒偽朝賊首白玉蓮後,名聲大震,威懾武林,在江湖中也有了不小的名氣。
皇帝不喜文墨,也喜愛打打殺殺,自然對那太監萬青大為青睞器重,於是乎皇上便常命太監來傳喚萬青,要他去皇宮覲見皇上。
這召見一二,皇帝讓他與大內的高手來回切磋.
這天大的氣運就在眼前,萬青卯足了勁,既不敢用全力,也不敢不用力,與那幾個大內高手鬥得有來有回,加上他是個閹人,皇帝對他是放心的,又賞賜他了不少的金銀財帛。
一時間,這萬青成了皇上眼前的紅人,登到府上送禮送錢者不計其數。
他卻不敢忘了本,牙一咬,大手一揮,命下人給東廠督主曹太清送去了五千兩白銀,又給李汝璽李公公送去了三千兩白銀。
至晚,府上的兩個僕役卻又將那一擔子白銀給挑了回來。
二人跪在萬青腳邊,戰戰兢兢地說:
“稟公公,曹公公......曹公公...沒收下這些銀子......”
萬青此時可是正四品的千戶,即便品級不高但實權在握,脾氣也今非昔比,較往日漲了幾分。
只見他猛地站起身來,一腳將二人踹翻在地上,指著二人,瞪著眼厲聲道:
“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