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用些熱茶暖暖,外頭風大,又是前兩日的積雪,去去寒氣再回了官署。”
&esp;&esp;“多謝陛下。”江蘺不敢託大,先跟著皇帝動作端了茶來,一面覷著皇帝動作一面呷茶,“為兩位公子持節冊封也是陛下恩典,分內之事。”她年已過花甲,頂頭上司又是皇帝胞兄,本部內升職是沒什麼希望,不過在禮部這等清水衙門裡過過舒坦日子罷了,冊封使臣慣例能得些賞賜,掙掙面子,也好蔭澤家中後輩。
&esp;&esp;至於一旁的馮玉章又不同。他本是先皇后胞弟,又早嫁在張家,次女又被定安侯府求了去,雖還是壯年,卻也不過在些清閒職位上打轉,倒是閒得慌,也不急著回官署去。
&esp;&esp;“先才見著有位姑娘在殿前等候,不知什麼事呢。”馮玉章溫聲道,“陛下可要喚她進來。”
&esp;&esp;皇帝便望了一眼職守的宮娥。
&esp;&esp;“是如期姐姐。”
&esp;&esp;“叫她進來吧。”
&esp;&esp;如期便抱了一株寒蘭進來,開口便是幾分笑意:“陛下,是東殿裡的寒蘭開了。往年總是不開花,今年不知怎的突然便結上朵兒了,奴才想著抱了來讓陛下看看,也添添喜氣。”
&esp;&esp;“東殿裡的……?”皇帝有些遲疑,“便放去那水仙處換了吧。”她目光示意去身後不遠處的高几上,“你帶著人伺候著,蘭花嬌貴,別叫養岔了。”
&esp;&esp;她只隨著如期的手轉動視線,眼光凝在那幾朵白花上。
&esp;&esp;“臣恭賀陛下。”江蘺先站起來,引得馮玉章也不得不跟著躬身道賀,“蘭乃花中高士,今年乍開,想來是好兆頭,預示著陛下將得賢才呢。”
&esp;&esp;皇帝卻並沒顯出多少喜色,不過是如常微笑,叫了平身,“但願如此,若真有賢才降世也算是這株蘭先兆之功。”
&esp;&esp;江蘺不過是順著情勢說些好話罷了,沒想到皇帝似乎並不如何相信,也只有順著應和幾句坐回來用茶,不多時便告了退。
&esp;&esp;“如期,你去送送江尚書。”
&esp;&esp;馮玉章本想跟著江蘺一道告辭退下,沒想著皇帝只要如期去送江蘺,一下只有行了禮,等著皇帝發話。
&esp;&esp;“品華留下同朕敘敘話吧。”
&esp;&esp;“是。”
&esp;&esp;雖論起來馮玉章同皇帝既是內弟又是表妹婿,其實滿打滿算倒沒見過幾面。尤其是馮玉山提過選秀一事後便越發地為著避嫌沒召見過。這一回燕王提了任他做冊封使,才算是除朝會外難得的召見。
&esp;&esp;他同他胞兄很有些相似。尤其是側顏時的眉弓,微微壓在榛色眼珠上,映著向上翹起的睫毛投下的那點子淺淡悵色,幾乎是一模一樣。
&esp;&esp;若那時順著他長兄意思納了他入宮,只怕比之今日崇光有過之無不及吧。
&esp;&esp;如此看來,大約還是不納的好。
&esp;&esp;“聽聞你家次女同定安侯世子定了親,朕還沒賀過。”皇帝叫人給他換了一盞茶,將涼了的撤下去,又上了一碟糕點,“倒不知你愛喝什麼茶,朕叫人上了來。”
&esp;&esp;“陛下好意臣心領了,這君山銀針便很好。”他趕忙起身來謝恩,“不必勞煩姑娘們。”
&esp;&esp;“你也太拘謹了些。”皇帝先端了蓋碗,“論起來你是朕內弟,原不必如此疏離的。”若非為了當年舊事,也不至於真便領著閒職在朝裡蹉跎。
&esp;&esp;“陛下關愛乃臣之幸,只是君臣有別,臣不可失了禮數,越了尊卑。”
&esp;&esp;比他長兄懂事許多。
&esp;&esp;皇帝只笑,“換盞茶罷了,算不上逾矩。”她手中茶盞落到案上輕輕一響,“不必顧慮太多。青妹如今提了太常寺少卿,便只有委屈你任閒職了。”
&esp;&esp;馮玉章不禁心裡苦笑。當年若非長兄起了送人進宮的心思惹天子動怒,如今馮氏也不至於除了若真全是閒職,和阿青哪有什麼關係。長兄年輕時因著先皇后的緣故不得重用,待先皇后一朝身故,竟還是為了他不得用,也不知他心中如何苦悶,一著錯,滿盤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