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朕即刻任命你為大理寺卿,主審崔氏一案,崔氏全族押下詔獄,聽候問審……此等禍國殃民之輩,務必嚴審。為防不測,朕再將親衛,正三品長秋令暫撥與你為護衛。”
&esp;&esp;章定十一年夏,崔氏總領大小罪名共計十七條,以謀逆罪為首,並論貪墨糧餉、貽誤軍機、侵佔良田等罪名。
&esp;&esp;沉晨將卷宗連夜整理好交到宮中時,女帝手上正套著一根宮絛,桌案上還有那封血書。她桌案上鋪開了一卷聖旨,正在寫一封詔書。
&esp;&esp;“陛下,崔氏這樁案子已經水落石出了。”
&esp;&esp;女帝接過來看了看,聲音平靜得很,“這幾個直接吞軍糧的,崔符、崔筱、崔平,午門外凌遲,讓文武百官都來觀刑,務必多割幾刀,行刑過後不許人收屍,割下來的肉拿去餵狗,骨頭挫碎了全給他揚了……至於這崔丹,涉嫌謀反,按律斬首,夷三族,其餘人等,九族抄家,三族流放。”
&esp;&esp;“陛下,這……涉及崔側君父親,是否要網開一面。”
&esp;&esp;“開什麼。”女帝倦怠已極,“他父親崔容是崔氏族長,什麼罪名都有他一份,一併斬了。”
&esp;&esp;“臣以為崔側君在宮中侍奉陛下已有十年,陛下實當安撫公子一二,也是為了不寒士族之心。”沉晨一拜到底,頭久久伏在地毯上不敢起。
&esp;&esp;不寒士族之心……
&esp;&esp;女帝多想反駁他,可是崔容偏偏是單純被株連,他還是先帝的近臣。就是崔簡也不過是被女帝拉下水而已。誰都知道那道甜湯沒有一點問題。
&esp;&esp;偏偏沉晨說的是對的。
&esp;&esp;女帝閉上眼睛,輕聲道,“那便網開一面,改了流放,讓他去延平修城牆。”
&esp;&esp;“臣遵旨。”沉晨這才起了身,抱著卷宗退出了殿外。
&esp;&esp;京中夏日暴雨,不多時便傾盆而下,電閃雷鳴,聽得人難受。
&esp;&esp;“側君公子,側君公子!”外頭傳來宮人的聲音。
&esp;&esp;“陛下,”銀硃通報道,“崔側君求見,想為他的父親求一個從輕處理。”
&esp;&esp;竹白抬眼覷了覷女帝神色,對銀硃輕輕搖頭。
&esp;&esp;“讓他滾。”女帝冷聲道,頭也不抬一下,“他本無辜,朕還允他做這個攝六宮事的側君,饒他父親一命,若多求一句,朕即刻叫他下去陪他叔叔。”她寫好了詔書,鄭重地蓋了璽印,才輕輕拿起了血書,尋了個匣子,同宮絛一同收了起來,“法蘭切斯卡,你將這詔書送去梁國公府,就說是我欠竟寧的冠禮,想和他一同下葬。”
&esp;&esp;臣竟寧言:臣以沖齡見幸,得侍陛下左右,恭聆玉音,至於今日。而少年輕狂,冒瀆聖聰,亦見寬宥。五載以來,伏聽聖誨,何其幸耶!昔同遊山寺,共賞梅花,已生相思;而後遊園驚夢,又再傾心,竊以為君臣相偕,而來日壯志必得酬也。而今灝州未收,幽雲飄搖,漠北難定。為將者但求盡忠報國,如若不成,當馬革裹屍,以身殉國而已。此去灝州,恐再無相見之日,惟留書一封,謹表臣之忠義,伏望陛下鳳鸞長鳴,德昭天下。臣再拜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