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拍拍馬鬃,腿下一夾便奔了出去。她登基以來便甚少上馬,年年秋狩也不過在一旁做個觀賽的,這下突然要跑馬,手上還有些生疏了,便也沒有跑多快,倒是胯下千里馬有些不滿這速度,打了幾個響鼻。
&esp;&esp;“好啦好啦,一會就帶你去撒歡兒,乖。”
&esp;&esp;少年將軍正好雙手一揮,已將繩索套在了馬頭上。他雙手吃力,又勉強套了幾圈捆住了馬頭,將馬死死往回拽住,咬著牙就近拴在一棵樹上。那馬難纏得很,直到此刻仍在拼命掙扎,發出陣陣馬嘶。
&esp;&esp;女帝示意侍從遞給他馬鞍轡頭等一系列物事,看他先趁著力綁上韁繩轡頭,拉直了馬脖子才套上馬鞍。那馬爆裂性子一起,一個翻身就將馬鞍摔落在地上。竟寧也不惱,死死拽著馬頭不鬆手,又是一下綁上馬鞍,扣得嚴實了,這才抓了韁繩翻身上馬。
&esp;&esp;這一下才是最危險的所在。女帝勒了勒胯下坐騎,直盯著少年人的動作,生怕他被馬掀了下來。
&esp;&esp;果不其然,那馬拼命掙扎,想要甩脫背上這個人,四隻蹄子在空中亂舞亂踏,扯得樹也嘎嘎作響。
&esp;&esp;“松繩!”少年將軍喊了一聲,商隊裡的牧馬人戰戰兢兢看了女帝一眼,不敢亂動。
&esp;&esp;“趙小將軍叫松你便松。”得了女帝的口信,牧馬人才上前解了繩子。馬兒幾下踢蹬,立時便擺脫了這枷鎖,直奔了出去。
&esp;&esp;他自然心下存了在聖人面前賣弄的意思,既是為了那一點子賞識,也有那麼幾分少年春心,總要顯示一番自己的能耐才是。是以雖不是最佳時機,卻是此時顯得最精彩,觀賞性最強。
&esp;&esp;女帝只看他預備如何馴服這匹烈馬,馬鞭一揮,也跟了上去。兩匹千里馬在山野間狂奔,早把侍從甩在了後面。
&esp;&esp;風聲嗚嗚地在耳邊響過,林道上的樹蔭只留下幾分殘影。
&esp;&esp;少年人一身銀白的騎裝,握緊韁繩,死命夾住馬腹,駕著馬流星一般颯沓而過,直在密林裡繞了好幾圈,才耗完了馬兒的力氣,徐行起來。
&esp;&esp;“陛下!我馴服了!”看到女帝催馬趕上來,少年早心急地揮起手來,“這下陛下可不能食言,它是要賜給臣了!”
&esp;&esp;那汗血馬有些低落似的,低著頭慢慢地走動,任由少年人握著韁繩控它的馬頭。
&esp;&esp;“自然要賞給你的。”女帝不禁笑起來,到底還年輕不經事,沒什麼心思,“我怎會唬你。”她隨手從懷裡抽了一塊帕子,給少年人擦了擦臉上的汙漬,“瞧你,為了這麼一匹畜生,臉都花了,哪裡便就急著騎上去呢。”薄汗混了些樹葉泥土,揉在臉上灰濛濛的一塊,卻越擦越紅了些。
&esp;&esp;少年人似乎是反應過來什麼,發出一聲鼻息來,悶悶地有些不快:“原來陛下曉得怎麼馴馬……”那他故意提前上馬逞能豈不是都被看穿了……
&esp;&esp;“我只說沒看過馴野馬,豢養的馬怎麼馴我還是見過的。”女帝失笑,見少年人生了悶氣情勢不好又一氣兒地去哄人,“好啦好啦,是我不對,這馬已經給你了,我再叫人給你打一副馬鞍可好?”
&esp;&esp;“陛下一見面就哄著臣呢,臣也不曉得是陛下,說了那麼多有的沒的,御前失了儀,現在還哄臣說沒看過馴馬。”
&esp;&esp;“我不是故意呀,看你一個人站在那裡,還以為你哪裡不高興了。”女帝略一攤手,陪笑道,“你想讓我怎麼補償呢?”她慣會裝傻賣乖,從前少女時期就以這招坑了不少朝中老臣,如今要對上一個沒心思的少年人簡直易如反掌。人說燕王乃是一個笑面虎,殊不知他們兄妹三人實在是一脈相承的。
&esp;&esp;“那……這方帕子賞了臣……可好?”少年人的眼裡蓄了些水,語氣也變得黏糊糊的。
&esp;&esp;“……你要它做什麼呢。”女帝勉強拉起一個笑來,“我回頭送你幾箱子都行,這塊畢竟髒了。”莫名的恐懼順著舊日的蛛網爬上心頭,黏膩、溼冷,逼得人透不過氣。
&esp;&esp;到底是為什麼會恐懼呢。
&esp;&esp;“因為這塊是陛下拿過的。”少年人渾然不覺,仍剖白了心意,“臣只要這塊。”少年人的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