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夜已有些深了。明珠才同皇帝一道用過晚膳,此時被她詰問,腹中更覺滿脹,血脈倒流。
&esp;&esp;“是。”端儀應和道,“若說老師的稅法,自有對豪紳加徵聚斂稅賦一項;若以國朝禮樂治國,則有仁善之道,以教化促其均,雖非治本之法,到底和緩些……”
&esp;&esp;也是沒有治本之法。這是前朝就遺留的禍患,亂世中雖打壓了許多地方豪紳,到底長此以往,難保他們不會東山再起。如昔年拔除崔氏之法,到底可一不可再,更何況按下一家又要起來另一家。
&esp;&esp;李明珠正想著對策,沒想到皇帝忽而展頤笑道,“這無論如何也是百年後事,端儀你怎的真陷進去了?”他一時抬首,見皇帝正半支著手臂,手裡輕輕摩挲著一段鎮紙,不由心下氣惱,道皇帝又是故意作弄他,“陛下既要容後再議,臣告退。”說罷拱了拱手就要退去殿外,險些撞到候命的司寢。
&esp;&esp;流芳狐疑瞧了他一眼。這位大人倒像是同天子置氣似的,堂堂外朝大員同後宮裡撒嬌撒痴的侍君也沒甚差別。慣例陛下也該著人出門相送,這會也不像是安排了,只有外頭一個小黃門趕忙迎上去,要引他離宮。
&esp;&esp;還沒走出幾步,如期先帶了兩個小子來了,攔住端儀道,“大人太著急了些,容奴替大人安排一輛車才好,”她對流芳點點頭,示意可以入內請旨,“已到了宮門下鑰的時辰,大人沒有車可不大好走。”
&esp;&esp;宮門下鑰,內中外朝三路侍衛,每個時辰換班一趟。便有黃門引路,要出宮去也是層層檢查,要費去不少時候。李明珠謝過了如期,側身讓了位置,才慢條斯理鑽入了宮車,由著如期招了人來駕車:“大人路上小心。”
&esp;&esp;車簾蓋得密實。這車裡頭佈置了厚重的皮裘,車四角掛著香球,蓋上車簾便是一車的香暖。端儀坐正了,理順了衣襬輕輕嘆了口氣。天子御前,如此匆忙而退,怕是失儀了。皇帝不拘小節,雖這時節瞧著也並未動怒,可終究是……她不過是隨口玩笑,當不是故意要留人過了時辰難做。
&esp;&esp;“大人,馬上就到了外朝,您也就能換了馬車出宮去了。”
&esp;&esp;“嗯,辛苦內貴人。”端儀掀開車簾微微頷首,“冬夜寒涼,內貴人也早些回去的好。”
&esp;&esp;但皇帝是真想多留他一會兒。
&esp;&esp;“陛下……”司寢忍不住出聲,&esp;“要不……”這差事她做了一年多,皇帝慣來都是不拖沓的,到了今日反遲遲不下決心,“奴先回去……”
&esp;&esp;“不用。你叫謝長使備著吧。”皇帝有些無力,吩咐收了東西準備沐浴,“原先還覺沒意思,現下倒覺得不新鮮了。”她往後靠在椅背上,先讓司寢退下去,“看來看去都是這麼幾個人,好生無趣。”
&esp;&esp;“難道留著李明珠你就新鮮了?”皇帝才閉了眼養神,後頭便冒出來一雙手假模假式地給她按頭,“王琅快回京了,大約下個月的事兒,等他回來你也算有點別的菜色。宮裡不就這麼幾個人,你昨天阿斯蘭那不是……再往前,什麼林戶琦、陸毓銘也都叫過了……哎,要不明天晚上我們溜出去?”
&esp;&esp;“溜你的頭啊,明日冬至,我要忙一整天的。”皇帝閉著眼睛笑罵,“哪有你過得舒服。”
&esp;&esp;“我哪就舒服了……”妖精的語氣裡有幾分無奈似的,彎下頸子,呼吸逼近,蜻蜓點水般落了半個吻在皇帝唇邊,“我到了年底也不閒啊,你私庫裡的金子也不分我一點。”他倒懸著吻下來,從皇帝眼裡只見著他一條瓷白的頸子,直直埋入領口。
&esp;&esp;“別鬧,今日和春已等著了。”皇帝扯了扯妖精的辮子,“怎麼,你寂寞上了?”
&esp;&esp;“我?有點無聊,算不上寂寞吧?還不是看你一臉沒意思……睡個人像是要上刑場,還要拖著李明珠當擋箭牌。”妖精也不按頭了,索性支起手肘靠在椅背上,另一首垂下椅子,供皇帝捏著玩,“謝和春惹你不高興?”
&esp;&esp;“不是……”皇帝嘆了口氣,“和春哪都好……”只是如今情勢,寵幸他時也不得不帶上些旁的雜思,徒增煩惱,這妖精又如何能理會。
&esp;&esp;在宮裡談情與愛,到底有些奢侈了。她扳過妖精的下頜,使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