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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君書(2)

;他一下沒緊著手上,便先拈了一塊涼糕喂進嘴裡。粘牙。裡頭不知加了多少糖粉,又是紅豆沙磨的餡料,又甜又粘,糊得人張不開嘴。王琅微微磨動齒關,面色如常端了茶來飲,尚未入口便嗅到一陣甜香,呷上一口試探,果然茶水裡摻了蜂蜜。

&esp;&esp;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小宮侍,對方低著頭,泥胎木偶似的立著,見他瞧過來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大人可有何吩咐?”

&esp;&esp;“……無事。”王琅又看了暖閣一眼,“無事。”

&esp;&esp;隔著竹簾,影影綽綽,只裡頭幾道紅影晃動。

&esp;&esp;“陛下,這是嶺南道海禁行新稅法後的明細。”許留仙瞧了李明珠一眼,沒想著李明珠只有一面赧然,反後退了半步,抬著眼睛看皇帝。

&esp;&esp;“端儀,你說老師再奏的便是這本?”皇帝笑,從袖中取了東西來,“說吧,先斬後奏,有你的。”她說著勾了徐有貞一眼,“難怪要拉著徐侍郎一道。”想來這令從中書省出了,門下省直接批覆完便被這老狐狸拿去試點了——試點是皇帝批的,可這地方日子都沒過過皇帝眼睛。

&esp;&esp;先選東南,無非是吃海利,先豐國庫。

&esp;&esp;“臣有罪。”徐有貞跪下來,“請陛下治罪。”

&esp;&esp;“朕可上哪治你們的罪。”皇帝頭也不抬,先掃過明珠先前遞來的文書,“嶺南道這下賦稅可全被瓊州帶起來了,治罪了朕反成戲臺子上的紅臉。”聲東擊西,圍魏救趙,誰說文人不能帶兵的,這不是比她這個漠北人口中的大妖女強得多?通州刺史本是劉立竹的堂侄婦,上任才三年,正是要考評升遷的時候,突然被人一狀告到大理寺。那大理寺卿是沉子熹的學生,跟沉子熹一樣的臭脾氣誰也不搭理,自然急得劉立竹鬆了對尚書省的監視,忙著撈她堂侄婦去。

&esp;&esp;中書省最難辦的就是保守派的劉立竹,這下她沒了心思,底下左侍郎是個騎牆的,右侍郎偏偏是變法派,幾相合計,趁著門下省呂侍中還在為通州刺史的案子寫批覆辯駁便繞過幾方眼皮子將稅法試點了,還要美其名曰“陛下聖裁,陛下明斷”,把皇帝也堵死在路上。

&esp;&esp;許留仙要成的功業都是些謀國之大,可實際辦出來的事就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比前朝哪個大奸臣都不遑多讓。

&esp;&esp;“那麼,還請陛下看在新法實效尚可,賜了臣等一個將功折罪。”許留仙也跪去徐有貞身側,“饒臣及臣九族性命。”一時間只李明珠還站著,也不敢便就跪下去,只得躬著身子等候發落。

&esp;&esp;真是,說的比唱的好聽。皇帝好笑,也懶得去行虛禮扶人起來,“起來吧,跪在這像什麼樣子,都穿上大紅大紫了,還學那結不了果子的奴兒求饒。”就許留仙這德行,最後通州刺史定是嚴判完再饒上一段,既能賣劉立竹一個人情,考成法也落下了,東南的新稅法試點也能成事,下次還能借這個人情給中書省施壓,她這是莊家通吃啊。

&esp;&esp;滑不溜手的泥鰍。

&esp;&esp;“是,謝陛下。”許留仙顯見著是沒打算長跪,皇帝才發了話便自己起身了。只約莫是年紀大了些,起得太快,沒料著腰閃了,一下臉色便沒能掛住,忙道,“臣是一把老骨頭不中用了,白汙了聖人的眼。”

&esp;&esp;得了便宜還要賣乖。皇帝哭笑不得,指了長寧去太醫院通傳,又是叫如期幾個扶了許僕射坐下,“朕瞧你只有骨頭不中用,旁的倒還靈光得很。”皇帝隨手從背後格子裡抽了一本,便是參許右僕射家風不正的摺子——六十多了還在納十六的,後院侍子比天子還多,“這不是精力豐沛著,還能再為國盡瘁十年。”

&esp;&esp;“陛下高看臣了,骨頭不中用,便只有乞骨還鄉去嘍,”許留仙扶著腰還沒忘了接茬兒,“正好讓賢給年輕人。”她一邊說著一邊對皇帝笑了笑,“臣今回只為這新海禁稅法,倒是李侍郎還有些旁的要說。”

&esp;&esp;“陛下,臣之奏本方才已奏畢了,臣先……”李明珠只覺在此處如坐針氈,他一個獨身男子,哪聽得這幾個女子在此處談論後院之事,忙著便要退出去,反被座師攔下來,“李侍郎尚未細稟過東南新稅。”

&esp;&esp;案上飛起幾粒塵土,原是皇帝手裡奏本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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