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晌午是一天裡最舒服的時辰,既不熱也不冷,鋪子裡有石頭看著,送完貨的阿雪走的不緊不慢,偶爾停下腳步欣賞風景。
“真是天暖和了。”
鎮內有一條小溪,因著沒到雨季所以水淺,約莫到人小腿處,偶有婦人過去淘米洗衣。
溪邊自然是有橋的,阿雪就走在橋上,看見那棵歪脖子柳樹,隨手摺了一段柳枝。
冒出綠芽的柳枝象徵春夏,看的人心情大好,阿雪因此腳步輕快起來,櫻粉色的裙襬隨風飄蕩,猶如一隻翩飛的蝴蝶。
遠處,謝臨安剛安排好捕快們要做的事情,便瞧見她越走越近。
他退後幾步,閃身到巷子裡,阿雪沒瞧見他,笑著和相熟的人打招呼,圓潤淨白的臉上浮現出嬌憨的酒窩。
日光照亮小娘子清澈的眉眼,猶如白晝下的星辰般閃耀。走的時間久了面帶薄汗,阿雪索性靠邊走陰涼處。
涼爽的感覺叫人心情大好,面上的笑意越發情真意切。
僅僅是樹蔭而已,就讓她心情大好。
靜靜看她遠去的俊美郎君負手而立,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郎君?”
匆忙回來的松石小聲喊人,順著他的視線往前看,在看見那道倩影之後,松石心裡一咯噔。
他侍候謝臨安多年,瞭解謝臨安的習性和眼神。猶記得多年前,京城盛行養細犬,他們郎君也養了一條。
這是平靜無波的生活裡,難得的一點趣味。
松石知道謝臨安有多喜歡那條細犬,每次它在花園裡跑動時,謝臨安就是現在的神色。
覺得有趣。
難道,郎君覺得那個叫阿雪的小娘子有趣?
這可不行。
臨行前,侯夫人特意將松石叫過去,耳提面命讓他照顧好主子。
“臨安樣貌家世都是完美的,不可讓任何人任何事破壞他的名聲,汙了他的眼。松石,你可明白?”
侯夫人禮佛多年,身上帶著一股溫潤和氣,但說這話時,松石能感到一陣冷意,立刻跪下應承,保證會照看好主子。
侯府是什麼人家?就算是妾室,也只能是貴女,而不是村野小娘子。
“郎君,要回客棧嗎?”松石想著,儘快回去才是,不要和那小娘子碰見就好。
謝臨安側過頭。
“你的臉怎麼了?”
溫潤如玉的郎君,說話聲音卻是淡淡的。
松石立刻捂住右臉上的血痕,垂頭道:“不小心摔倒了。”
說完半響無聲,松石只能感受到頭頂直射而來的視線,他覺得口乾舌燥,不得不說實話。
“是……是和別人起爭執時,摔在地上蹭的。”
就在方才,松石想去找阿雪討公道,誰讓他們郎君腸胃不適誰就要負責。結果沒看見阿雪,被強壯護姐的盧石頭推了一下,倒地刮破了臉。
“所以,你是因為上門討要說法不成,而被自己弄傷了?”
松石面上一紅,點了點頭。
“做事莫要唐突。”
這話不算訓斥,卻讓松石面漲如豬肝色。
他們郎君做事向來穩妥,他倒是半點都沒學到。松石知道這件事是自己做的不對,立刻稱是。
主僕倆往回走,過了一會,松石發現這不是回客棧的路,以為謝臨安不記得方向,於是提醒道:“郎君,前面岔路口往右。”
謝臨安置若罔聞,直接抬腳走去了左邊。
松石也不敢說什麼,只能跟上。一盞茶的時間後,二人停在一處醫館門前。
松石怔愣。
“愣著做什麼,進去,看傷。”
“是,是。”松石忙不迭的應下,心裡發暖。
他們郎君一直都是如此,面冷心熱啊。
……
盧石頭和松石起衝突的事情,到底沒瞞過阿雪。
在外人面前強橫的少年,轉眼就變成一隻鵪鶉,縮著脖子,任由阿姐訓斥。
“說了多少次,不可與別人動手,怎麼不聽?忘了去年你把劉二柱打的骨折,被人家討上門的事情了?”
尋常人家十三歲的少年絕沒有盧石頭這般高大,盧大富又帶著他進山打獵,身手靈敏會不少招式,哪怕和成年男子對上也不會落下風。
但去歲時,盧石頭闖禍了。
劉二柱小臂骨折,盧家賠了醫藥費額外又給了一兩銀子才算了事。
阿雪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