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
咚咚敲了兩下房門,靜待片刻,透過門板傳來一聲懶洋洋的“進”。
正值午後,暖洋洋的日光灑在窗戶上,初春柳樹發芽野花瘋長,清風裹挾著淡淡春日氣息,透過半開的窗子鋪面而來。
松石慢慢將懷裡的匣子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抬頭看向斜靠在圈椅上,姿勢懶散的人。
“郎君,茶具取來了。”松石道。
他頷首淡淡的嗯了一聲,隨後側頭看過來。
梳的整齊的髮鬢,清風拂過,有幾根垂下落在略高的眉骨上。
深邃的瑞鳳眼,眼尾微微上挑,透著幾分漫不經心。淡黃的光暈擦過他的臉頰,他隨意的抬起眼簾,唇角翹起微微的弧度,天生一張笑面臉,像是在寺廟裡見到的悲喜菩薩。
明明在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即便如此,他們家郎君在全京城也是清風朗月的人物,誰人不知永安侯府的世子爺是大顯朝第一美男子。
從小就侍候謝臨安的松石,也不得不感嘆一句:郎君俊美如謫仙,怪不得聖上決斷之後沒點他做狀元郎,反而點了探花。
“看什麼?”謝臨安開口,聲音冷淡,“洗了杯子泡茶。”
“是。”
右手閒散的搭放在扶手上,謝臨安轉了視線朝樓下看。
松石明白他們郎君在想那件命案,因此也沒去打擾,手腳麻利的將杯盞拿出來,燙杯泡茶一氣呵成。
古樸的杯盞瞧著並不起眼,但若是識貨的人在此,便能看出來這套杯盞是出自大家之手,不說千金難求也差不多了。
出身豪門世家,母親是郡主,父親是侯爺,出生還未滿月便被聖上直接冊封為侯府世子,幾歲時入宮當了太子伴讀,十幾歲下場考試成為探花郎,二十歲做了一方縣令。
得天獨厚,真正的天之驕子。
松石胡思亂想的功夫,茶泡好了,他立刻端了一盞放在謝臨安的面前。“郎君,請用。”
茶香嫋嫋,在蒸騰的熱氣中,謝臨安俊逸的眉眼變得朦朧。
他抬手端起,淺啜一口後立刻放下杯盞。
“這是從京城帶來的?”
澄亮淺褐的茶湯,香氣濃郁,松石略懂茶道知道這是上好的茶葉。“是臨行前夫人派人送來的。”
不止茶葉,衣裳飾品也準備的一應俱全,全部都是佳品,好像並不是來此赴任,只是來踏青罷了。
可惜……
松石抬眼看向自己的主子,著一身官袍,那些準備好的東西沒了用武之地。
“換一壺。”謝臨安忽地開口。
松石疑惑的啊了一聲,因為他記得郎君在京城侯府裡,最喜歡喝這個茶,是皇宮裡賞賜之物,只有侯府大房才有的好東西。
年輕俊朗的郎君長指輕輕點了杯盞一下,水面頓時漾開漣漪。
他渾不在意道:“倒了。”
“郎君,聽聞當地盛產一種茶葉,雖然不甚精緻,但也能入口,要不然您嚐嚐?”
松石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怎麼出了京城之後他反而不謹慎了?竟然忘了郎君喜新厭舊的毛病。
也不能說是毛病,大抵是因為從小就享受天底下最好的東西,和宮裡那些皇子們都不相上下,因此看見什麼東西都覺得稀鬆平常,也養成了一副懨懨的性子。
比如這茶葉,擱到京城其他世家大族裡,恐怕都捨不得喝,他們卻說倒就倒。
沒過一會,松石又泡了一壺茶過來,香氣帶著澀意,松石抽了抽鼻子,有點害怕郎君不喜歡。
茶湯還算清澈,端起來輕輕嗅,香氣很淡。
不過謝臨安眉梢微挑,像是期待似的輕啜一口。
“郎君,如何?”
年輕的郎君閉著眼,喉結上下滾動。片刻後,他睜眼放下茶盞,薄唇輕啟道:“尚可。”
松石大驚。
啊?
鄉野粗鄙的茶葉竟然能入了他們郎君的眼?
看來郎君果然膩歪了京城,連粗茶淡飯都覺得好吃。
今天晌午吃了兩個菜包子,郎君連連稱讚。松石沒興趣,把主子剩下的一碟紅燒肉和清炒小菜吃了,他覺得菜包子怎麼可能有肉好吃。
“晌午是哪家的包子?”
冷不防謝臨安開口,松石還在回憶紅燒肉的味道,差點脫口而出紅燒肉三個字。
“稟郎君,就是街上的一間小鋪子,聽附近百姓說味道不錯,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