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校園都市的劇本,拍攝場地就定在之前的母校“深海中學”,正值寒假,校園裡除了工作安保人員,再不見其他。
但時不時也能聽到教學樓裡傳出的朗朗讀書聲,當是為高考衝刺留下來補課的高三學生。
導演:“小冬啊,到時候你就哭著從教學樓裡跑出來,然後上車就行。咱一鏡到底好吧。”
林以冬聞言道:“好的導演。”
這時空中又蓄起一片片雪花,眼見雪勢漸大,為了不影響拍攝進度和狀態,校方經過導演組的溝通後,決定讓出幾間空教室給他們取暖。
眼下距離林以冬的戲份還有一段時間,於是她跟著幾個工作人員先去了教室。雖然教室裡還供著暖,但由沒有人的緣故,剛進門的時候還是吸了口冷氣。
林以冬搓了搓手,拉開一把靠窗的椅子坐下,從這個視角剛好能瞥到校園裡的那棵梧桐樹。
她還記得高二的那個夏天,陽光燥熱,蟬鳴不斷,那時正好節體育課,沈度站在那兒吹風,卻不料被她偷親了一口。
——“沈度,一會兒陪我去外面吃吧。”
他“嗯”了聲,然後別過頭,她看見了他泛紅的耳尖。
想著想著,林以冬單手撐起下巴,輕扯了下唇。
不過後來他倆分手了,沈度提的。說是分手,其實是沈度單方面給她甩了,既沒告訴她原因,也沒說喜沒喜歡過她。
總之,走得那叫一個乾脆決絕,聯絡方式斷得一乾二淨不說,甚至後來嫌她煩還特意辦了轉學。
如果能重來,她一定要問清楚他為什麼要分手,然後再做先說分手的那個,最後狠狠把他給甩了才是。
*
眼見窗外雪越下越厚,導演組只好提前招呼林以冬下樓,說是要先拍後面的部分,剩下的找機會再補拍。
林以冬對此沒有異議,聞言坐進了計程車副駕駛上,待導演組徹底調好機位前她已經完全沉浸在角色中。
倒不是因為她有多厲害,只是因為離家出走這件事她幹過,但原因是那時候她爸接了個女孩過來要和她一起住,她不樂意。
車子引擎發動,腦海中幻想出的場景愈發真實,林以冬深呼吸了下。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睡得太晚的緣故,耳朵裡突然轟鳴聲不斷,腦袋像是要爆開,緩了好一陣,眼前的白光才悄然褪去。
這時身側傳來一道聲音:“小妹妹,你難道不知道嗎,不能隨便上陌生人的車。”
她愣了下,之前走戲好像沒這句臺詞啊,但一想到可能是演員的即興發揮,況且導演也沒喊“卡”,她很快反應過來,繼續自己的表演。
下一秒,坐在身側的人突然又“啊”了聲。
——“黃程你有病。”
他的聲線像是被砂紙磨過,沙啞又賦有磁性。
哪怕是過去了這麼多年,她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但這道聲線實在刻骨銘心,她渾身一震,四肢發麻。
是他。
林以冬抽了下鼻子,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但還是側眸看過去,他的臉被衛衣的帽子遮住大半,只能依稀窺見一點稜角。
“沒事兒嚇人家姑娘幹嘛。”他說。
真的是他,林以冬心跳得飛快,她想問他怎麼會在這兒,這麼多年他都去了哪裡,為什麼絕情到一個電話一個簡訊都不曾發給她。
但她又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一定是昨晚熬夜留下的後遺症,頭腦不清醒而產生的幻覺。
她正過身,努力平復心情,身側的黃毛這時扭了下後背,嘟囔了句“疼死我了”而後看向她,說:“小妹妹沒嚇著吧,咱這是抄小路走呢,不然走大道不知道得堵到什麼時候去。”
她驟然抬眼,眼前全是泥濘的土路哪是什麼塑膠馬路,她頭探出車窗,鼻腔中瞬間捲入一股泥味的青草香,車身周圍的那些機器裝置也全都消失不見,只剩一截比一截高的綠草。
她頭皮發麻,猝然間想起先前聽到的那句“新聞上說今天會有小行星撞地球,到時候會產生時空差。”
她不知道,心底的恐慌佔據大半,雙手下意識猛地打向方向盤。
“彭——”
車子失控,撞上一旁的山石,徹底熄火。
“……”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笑,散漫又混吝,是他一貫的語調。
“你挺厲害啊。”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