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歌琳突然向沙列魯揮出一鞭。
沙列魯倒退兩步,驚異地看著公主。
歌琳厲喝:“夠了,沙列魯!這個女人我來處理,讓她先跟著我!”
阿部稽灰眸如電,射向歌琳,攫住她碧綠的眼睛。
歌琳抬眸迎視他,眼寒光凜凜:“玉井山是汗王率領你們打下的,按照我們草原的規矩,女俘虜都是汗王的,柳書盈也是汗王的女俘。阿部稽,你不要忘了這一點!”
阿部稽無話可說,緊緊盯著歌琳,聲音低沉嚴冷:“你答應我,不會傷害她。”
歌琳眼底湧動著異樣的情緒,長眉一軒:“除非你答應我,汗王回來之前,你來統領我們這些殘餘兵馬,保護我們一路往高臨,平安見到汗王。”
一語既出,眾人皆驚。
林霎時寂然無聲,唯有風掠樹梢,鳥兒啼鳴,馬兒噴鼻。
阿部稽注視歌琳,血痕縱橫的臉,佈滿複雜的表情。片刻,他開口了,聲音沉毅而堅定:“阿部稽領命,絕不負公主所託!”
歌琳只覺一股熱流湧胸口,眼底酸澀,幾乎要湧出熱淚,趕緊用力眨眼忍住。
“不行,我不同意!”沙列魯厲喊,眼的悲怒燃燒成血紅的火焰,“汗王指定五大頭領時說過,五大頭領地位相同,不分下,憑什麼要我聽阿部稽的號令!我和我的人馬不受阿部稽指揮!”
“你和你的人馬?你還剩多少人馬?阿部稽剩多少人馬,你自己好好看看!”歌琳綠眸射出凌厲冷光,唇際挑起一絲嘲諷。
沙列魯回頭看了看自己所剩的殘兵剩勇,當初奕六韓從一千多野利人挑出八百多人,分成六軍,五大頭領各領一軍,奕六韓自己領一軍。
沙列魯手下兵馬在昨晚的夜襲,死傷三分之一,如今只剩不到百人,其還有不少傷員。
而阿部稽的那支兵馬,全數衝殺出來,無一死亡。除了一個zi
sha的和幾個輕傷。
儘管心明白,此時唯阿部稽能挑大樑,喪姊之悲還是讓沙列魯喊道:“汗王不在,該由公主統領,憑什麼將汗王的quan
bing交給阿部稽?汗王走之前不曾指定哪位頭領代理,而是交待我們五大頭領共決!”
歌琳秀眉一挑:“好,我來統領,你聽我號令不?”
沙列魯一怔,一時無語。
“我指定由阿部稽代我指揮!”歌琳高聲宣佈,碧眸迸出懾人的威嚴,環視眾人,“從即刻起,將由阿部稽任統帥,帶領我們去找汗王,你們當有誰不服號令,任由阿部稽頭領處置,我已全權交付阿部稽,絕不干涉他!——沙列魯,你還有什麼不服嗎?”
歌琳高挑的身影立在林空地,風穿過樹林,掠起她深棕色的捲髮,如波浪般翻卷,她一雙碧眸似利劍出鞘,徐徐掃視全場,所過之處,人人噤若寒蟬。
沙列魯在她的目光下垂首,悶聲道:“沙列魯遵命。”聲音裡充滿了不服,然而,畢竟是低下了頭。
歌琳頷首,最後,將目光凝在阿部稽臉。
阿部稽與她對視一眼,聲音低沉地喚自己的親兵:“先將夫人和榮格地葬了吧。”
“我的姐姐,誰敢碰!”沙列魯猛然搶,噴著淚水,眼睛血紅地吼著,“我來葬她!你們讓開!”
阿部稽做了個手勢,親兵們紛紛退開。
沙列魯跪倒在姐姐身旁。歌琳叫侍女拿來水袋和巾帛,柳書盈前一步想要接過,歌琳一把拽開她,狠狠瞪了她一眼,她只得後退。
歌琳跪下去,讓侍女在巾帛倒了水,一點點地為琪雅拭去臉的血跡。
春日的陽光透過樹林的縫隙,形成一道道虛幻的光柱,晃動不已,樹影交錯,斑斑駁駁,宛如一張迷離的金色絲。
琪雅的容顏在歌琳的擦洗下慢慢露出,歌琳抬目看阿部稽,卻發現阿部稽在那邊親手為他的親兵隊長榮格擦洗。
歌琳心裡發寒,一時間只覺萬念俱灰。
她認識琪雅不過幾個月,在野利部滅亡之前,她根本不認識如今這群人。那時,奕六韓被穆圖提拔為侍衛隊長,他從沒向穆圖引薦過這群自幼玩大的朋友,他也沒向歌琳提過他有這些朋友。
野利部滅亡,這些人逃出來遇到了奕六韓,歌琳才知道奕六韓有這樣一群貧賤之交。
算起來,奕六韓和阿部稽認識琪雅都有十多年了。
可是,十多年的交情,並未讓阿部稽對琪雅多一份憐憫,遠遠不剛認識的柳書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