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茵一進來撲通跪在地給修魚磕頭,悲泣不已。
修魚心軟,連忙讓紅綃去扶她。
蘭茵整個身子用力往下墜著,紅綃連拉帶抱都弄不起她。
“我家大人被抓走之前給我留話,不管發生何事,讓我來找赫蘭都督。
縣主,我沒有跑到你孃家去求葉三公子。是因為知道都督和我家大人兄弟情深,非尋常。
縣主,你若是不答應幫這個忙,我今日便一直跪在這裡不起來。”
修魚躊躇許久,只得勉強答應下來,“我可以幫你把話帶到,但我不能保證都督他一定會施以援手。”
“縣主只要能幫我捎個話給都督,我千恩萬謝了!不知都督何時回府?”蘭茵聽勒內說過,修魚在阿部稽心沒分量,她也知道修魚最多隻能捎個話。
“你倒是趕得巧,都督已經從軍營捎信回來,今日便會回府。”
蘭茵忙不迭地叩謝,又讓隨行丫鬟奉幾盒厚禮,修魚堅決推拒,“這些東西你帶回去,正是需要四處打點的時候。再說了,我和都督大婚,你家安大人送禮最重,我怎麼好意思再收你們的東西。”
蘭茵又說了一些客套話勸修魚收下,修魚說什麼也不肯,“你若不拿回去,我不幫你了!”
蘭茵這才讓丫鬟收好禮盒,又奉承了修魚幾句,告辭了出去。
走出修魚的主院,行了沒多遠,經過一座偏院前,只見院門口綠槐千樹,正是槐花盛開,綠蔭如雲,花香似蜜。
宛如流雲蒸蔚的雪白花海間,立著一道紫色鮫綃的曼妙倩影,衣衫輕薄,裙袂飄飛,彷彿有淡淡的光華在她周圍浮動,恍若不沾一絲塵俗的閬苑仙子。
僅僅一個背影,蘭茵便知道那是一位絕代佳人。
她問帶路的丫鬟,“那位是……”
丫鬟答道,“是都督的側室阮夫人。”
“啊……”蘭茵發出一陣意味深長的感慨,“原來是阮夫人……”
她知道阮湘,常聽勒內說起,也知道汗王和阿部稽兄弟便是為這個女人失和了。
似乎聽到這邊的動靜,正帶著丫鬟採槐花的阮湘,依依回頭望過來。
蘭茵整個人呆在原地,張大了嘴,眼裡全是驚豔:世竟有這等絕色。
秋水為眸,冰雪作肌,精緻絕美的五官搭配得無美妙和諧,如同畫仙子般的臉龐彷彿散發著一層迷離的霧氣,讓人始終看不清晰,卻又覺得無的美麗。
這等美人,蘭茵不信有哪個男人能抗拒,立刻轉身對那帶路的丫鬟道,“你先等一等。我跟阮夫人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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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魚送客後,覺得十分睏倦,正想倚到榻歇一歇,紅綃跑了進來,氣急敗壞,“小姐,你說氣不氣人!那個蘭茵,她竟把你不肯收的禮,送進了阮夫人院。她既然來求你幫忙,不該再去求阮夫人!這是何意?難道她覺得阮夫人的話你有分量嗎?”
修魚怔住了,心頭先是捲過一陣怒氣。但很快,濃烈的悲酸湧,將怒氣全都淹沒了,只剩下空空蕩蕩的麻木和悲涼。
在榻慢慢靠下,悽然一笑,“阮夫人的話,是我有分量啊。都督新婚回軍營,一個月不見回府。我這裡生病了,著人去請,他只說練兵忙,過幾日再回來。昨個兒阮夫人胎動不安,著人去請,他傳訊說,立刻回府。”
紅綃心都絞痛了,“他沒有咱們家,哪來如今都督之位……”
“紅綃!”修魚驀地直起身子厲喝,“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許說這種話。夫君能有今日地位,是他血戰沙場掙來的。若非他是胡人,他無需靠我們家,能現在爬得更高。”
紅綃不服氣地嘟著嘴,修魚一陣急怒後忽然捂著胸口彎下腰。
“小姐,你沒事吧?”紅綃嚇了一跳,前扶住修魚,“要不要服一顆丸藥?”
“不,不是心口疼,是想吐……”修魚只覺胃翻騰,一股苦水湧到了喉嚨裡,“快,快拿痰盂來!”
紅綃剛遞銅盂,修魚哇地一口吐了出來。
“小姐這是怎麼了?吃壞東西了嗎?”素紈剛從外面進來,見狀忙也衝來給修魚拍背。
紅綃輕拍修魚清瘦的脊背,“莫不是有了,小姐多久沒來月信了?”
修魚心一喜,一面擦著嘔吐帶來的眼淚,一面問素紈,“我個月的月信是哪天你幫我查查。”
素紈將水盅遞給紅綃拿著,去翻了記載修魚月信的小冊,回來說道,“推遲十天了,小姐以前從沒推遲這麼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