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餘的幾十騎只得小心翼翼在迷霧繼續帶馬前行。
夜色漸深,沼澤裡的霧氣也越濃。
追兵們逐漸不辨方向,也互相看不見,只能聽到慘叫聲不斷在身邊響起,每次呼喚同伴,能聽到的應聲越來越少。從懷裡摸出的火摺子也吹不燃,屢屢被一股股翻湧的水氣熄滅。
天矇矇亮時,只剩兩騎誤打誤撞地走出沼澤,然而,等著他們的是一匹如閃電般的快馬。
跟著快馬掠來的是匹練般的白光,這片刀光直接帶起一顆頭顱直飛天,顱腔裡狂噴而出的鮮血,形成一道直衝雲霄的血柱,在淡月微雲下如同煙火般血紅亮麗。
另一騎見狀,連忙調轉馬頭,瘋狂逃命,卻聽見身後馬蹄聲疾,伴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利嘯聲。來不及回頭,一股劇痛從背心透入,閃爍著寒光的箭頭從胸前穿出。身體被這股大力帶得飛起,重重墜落於烈馬蹄下,滾了幾滾,不動了。
後面十幾步遠處,奕六韓收了弓,繼續策馬追來。失去了主人的馬匹還在狂奔,很快被奕六韓製住,拉了回來,栓在矮樹。
矮樹後,蘇葭湄被放在了鋪著毯子的草地,緹娜正在給她看病。
奕六韓交待歌琳看住馬,又去追另一匹馱著無頭屍體狂奔的戰馬。
等奕六韓將另一匹馬帶回來,他顧不和歌琳說一句話,首先蹲下去看蘇葭湄,問緹娜道:“阿孃,她怎麼樣?”
“我給她喂藥了,應該會好起來。”緹娜抬起頭,藉著月光看見兒子滿身滿臉的血,歉疚地說,“小奕,阿孃對不起你,若不是因為我……”
原來,可賀敦本來指望孃家疏勒部能扶立她的兒子為新一任可汗。
穆圖新歡不斷,可賀敦出身強大的疏勒部,驕橫易妒,和穆圖早夫妻不合。
寂寞的可賀敦勾搭了左賢王,枕蓆繾綣間,左賢王對可賀敦信誓旦旦,願意擁立她的兒子為可汗。
可賀敦完全沒想到,她的叔父室頓可汗有他的打算。
疏勒部是草原五部裡最強大的一部,室頓可汗此番派左律王帶兵,和野利部的左賢王一起伏擊了穆圖可汗,並許諾左賢王,扶立他為可汗。
可賀敦事先一點也不知情,她和兒子設了夜宴迎接歸來的左賢王和孃家軍隊。
卻沒想到,在宴席,疏勒人突然發難,當著可賀敦的面,襲殺了她的兒子,並傳達室頓可汗諭令,扶立左賢王為新一任可汗,並且要可賀敦再嫁左賢王,繼續做可賀敦。
一邊是親兒子死在自己面前,雖然是她和不愛的男人生的兒子,但畢竟是親生骨肉。一邊是歡好已久的情夫做了新一任可汗,而自己還可以繼續做可賀敦。
此刻她的心情,又有誰能明瞭?
可賀敦撲在兒子屍體嚎哭,左賢王過去摟著qing
fu勸慰:“莎莎,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們答應我不殺格勒……沒想到你叔父這麼狠……莎莎……這汗位我不要了,我……我替你報仇!”
左賢王一邊說著,一邊按著馬刀要衝向疏勒人,可賀敦卻突然抱住了他,撲進他懷裡大哭。
他連忙摟著她,輕撫她脊背,卻不想,她已經悄然從案拿了一把割肉刀,趁他毫無防備,一刀捅進了他的心臟。
左賢王一死,他的侍衛隨從很快被拿下,疏勒人拿著左賢王的頭顱衝出金帳,瞬間瓦解了帳外左賢王軍隊計程車氣。
遊牧部落制度鬆散而獨立,左右賢王都有自己的軍隊,有自己治下的牧民,他們的營地在離王庭不遠的一片草場。
疏勒人早分出了一支軍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入左賢王的營地,拿下了他的妻妾和他治下的牧民、奴隸。
野利部兵力最強的王公,除了左賢王,還有右賢王。此番左賢王隨穆圖出征,右賢王留守。
由於可賀敦在王庭的勢力,使得這次穆圖遭伏擊一事被瞞得密不透風。右賢王起初並不知道歸來的是穆圖的頭顱,還以為是大軍凱旋,於是帶了人馬去王庭迎接,卻被事先埋伏的疏勒大軍拿下,地斬絕。
他和隨行侍衛雖然死了,他的大部兵馬和治下牧民、奴隸,都還在營地,並未得知訊息。
金帳發生一系列變亂的時候,疏勒人還分出了一支兵馬,攻入右賢王的營地。
由於事先毫無防備,左賢王的營地被攻陷的同時,右賢王的營地也被迅速攻佔,右賢王的兵馬或投降或戰死,右賢王的妻妾、牧民、奴隸都成了疏勒人的囊之物。
這樣,疏勒人只用了一天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