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龍的陣地上是真的快彈盡援絕了,剛剛那次猛烈的射擊,幾乎耗盡了連隊所有的彈藥儲備。
連維克多僅剩的那輛戰車,都是收集了其餘兩輛倖存坦克的油料和彈藥後才勉強開了出來的。
這一次,日軍在山縣大佐的鼓動下,很快又衝了上來,周逸龍連“沒良心炮”都來不及設定。
“56”號高地上,所有的蘇軍戰士們都集合在了一起。
他們之中有幸存的坦克乘員,有滿臉血跡的邊防軍戰士,還有一些重傷卻不肯下火線的傷員們,還有昏迷中一直沒能甦醒的葉夫根尼中尉。
即便如此,所有這些人員加在一起也沒能超過70個人。
現在他們缺衣少糧,穿的就像一群乞丐樣,破破爛爛;缺乏急救用品,傷員們都用從衣服上撕下來的布條,包裹著傷口,並盡力忍住痛楚沒有出聲;缺少彈藥,很多人的槍膛裡都沒有了子彈。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上好了刺刀,僅剩的幾枚手榴彈,被當做最後的重武器,集中在了一起。
周逸龍看向這些面容憔悴,卻目光堅定的戰士們,他緩緩的說道:
“戰鬥打到這個份上,你們已經無愧於光榮的紅軍戰士這一稱號。
現在我們已經彈盡援絕了。
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我允許你們做出自己的選擇:
你們可以選擇跟我一起繼續戰鬥下去,但迎接你們的,很可能只有死亡。
你們也可以選擇突圍,我會留下突圍的書面命令,派遣你們去尋找援軍,這樣將來你們不會受到任何的追究,無需擔心什麼。”
周逸龍這一番話,說得樸實誠懇,一些士兵開始悄悄擦起了眼淚。
他們沒有想到,在這個危急的時刻,政委同志還是首先考慮了他們的安危。
為了大家能夠活著出去,並不受到責任追究,他甚至願意開出突圍的書面命令。
邊防軍連長西蒙諾夫,紅著眼睛首先站了出來。
這個粗壯的漢子,手上青筋直暴,他一把揚起了手中的刺刀,高聲大喊道:
“邊防軍西蒙諾夫,誓死追隨首長!!!”
維克多也兩眼溼潤,他操起一把鋒利的工兵鏟,放聲大吼道:
“裝甲兵維克多,誓死追隨首長!!!”
一個右臂纏著繃帶的邊防軍戰士大步走了出來,他高聲宣誓道:
“邊防軍庫裡申科,誓死追隨首長!!!”
又一個頭上戴著坦克帽計程車兵走了出來,他挺起胸膛,怒吼道:
“裝甲兵波肯,誓死追隨首長!!!”
緊接著一個個紅軍戰士們都爭先恐後的站了出來,“誓死追隨首長”的吶喊聲震耳發聾,山呼海嘯,延綿不絕。
正在向山頂攀登的山縣聯隊一頭霧水,不知道山上的那幫蘇軍又在搞什麼鬼。
這一刻,周逸龍的雙眼也不自覺的溼潤起來,他沒想到這些純樸的戰士們,竟然一個都不落的,全部自願留了下來。
他感到自己的胸中,有一股滾滾的熱流在洶湧澎湃,那是男兒激昂的雄心,似乎滿腔的熱血都要不可抑制般的破胸而出。
周逸龍也舉起了上好刺刀的步槍,放聲大喊道:
“那好,那就讓我們跟小鬼子拼個痛快,殺他們個血流成河!!!”
“全體聽令,上刺刀!!!”
“進入陣地,準備戰鬥!!!”
這一刻,所有“56”號高地上的蘇軍戰士們,都面露堅毅,他們懷著視死如歸的信念,拿著各式各樣的肉搏武器,進入了陣地,迅速隱蔽起來。
…………
山縣大佐這次就一直跟在進攻部隊的身後,不斷督促著部隊往上衝。
剛剛蘇軍陣地上傳來的驚人呼喊聲,他也聽到了,他猜測著對面的蘇軍應該也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因為聽不懂俄語,山縣想當然的認為,這是蘇軍承受不住巨大的傷亡,部隊開始譁變了。
這種經驗山縣還是有的,在之前的日俄戰爭中,就有個別部隊因為傷亡過大,又在指揮官的威逼下需要繼續進攻,最後引發了譁變的,只是這種醜聞大日本皇軍是不會公開承認的罷了。
想到這裡,山縣激動得兩手都顫抖起來,他放聲鼓動起聯隊計程車兵們來:
“諸君,你們聽到山頂上的那些哀嚎了嗎?”
“敵軍已經快要支援不住了。”
“決勝的時刻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