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太陰太陽，宗師造化

趙無極目光深沉，仔細打量著李公公，彷彿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兩人都是聰明人，在李公公起身的那一刻，很多東西便已經被挑明瞭。

“李英，你跟著朕多久了？”

趙無極突然道。

李公公沒有任何猶豫，脫口而出道：“十七年六個月二十一天。”

趙無極一愣，看著他道：“你既然記得這麼清楚，為何要背叛朕？”

李公公眼中露出一絲恨意，冷然道：“我記得這麼清楚，不是要感激陛下，而是要牢牢記住，不管過去多長時間，有些仇，都不能不報。”

他一字一句道：“讓陛下多活一日，都是老奴的過錯。”

趙無極似乎並不著急，他神功大成，此刻體內也並無中毒的跡象，絲毫不慌亂。

“朕倒是好奇，到底是什麼仇怨，會讓你如此恨朕？”

李公公冷笑一聲，道：“老奴在入宮前，還有另一個身份，或許陛下聽說過，姓蘇名少寶。”

趙無極眼眸一眯，道：“蘇巧雲的弟弟？”

李公公大笑一聲，笑聲滿是恨意。

“難為陛下還記得家姐。”

趙無極點點頭，道：“你姐姐賢惠淑雅，本是秦霄良配，當年朕也把她當妹妹看待，只可惜她後來因病去世，說起來，朕對她不薄，還追封她為——”

“趙無極！”

李公公咬牙切齒道：“你真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無人知曉嗎？昔年姐姐雖是病逝，但她卻是做了秦霄的替死鬼，真正殺她的人，是你！”

趙無極默然無語，到了這一步，面對一個將死之人，他也不屑於說謊和隱瞞。

當年他被巫行烈斷了子孫根，又無子嗣，登基之後心性變得越發極端和扭曲，對功高蓋主的秦霄十分忌憚，便派人秘密研發了一種毒藥，放在美酒中準備賞賜給秦霄。

那種毒藥非常神奇，服下後不會立刻生效，而是體質會慢慢變差，非常容易生病，最後會死在其他的疾病中，絕不會被人察覺，只是秦霄身為宗師，此藥未必能生效，便耽擱了下來。

後來秦霄馬踏江湖，連戰數位宗師，受了內傷，才有了下毒的時機，趙無極便將美酒賜給他，並囑託他務必儘快喝完，有益於治療傷勢。

卻不曾想秦霄的夫人蘇巧雲貪杯好酒，秦霄又疼愛妻子，便把美酒讓給夫人喝了。

結果不出一月，蘇巧雲便死在了瘧疾之下。

後來秦霄傷勢痊癒，趙無極便知道再難有下毒的機會了。

“此事朕自認為做的隱蔽，你和秦霄是怎麼知道的？”

趙無極不解，就算是醫術最高明的御醫，也決計無法發現那酒裡有毒。

李公公盯著他，眼眶通紅，道：“昏君，你自以為天衣無縫，卻不知道乾坤聖手鍾嗣本乃是秦霄的好友，秦霄懷疑姐姐之死，便請鍾嗣本在府中暗查，最後總算是老天開眼，找到了那個酒壺！”

趙無極嘆道：“乾坤聖手果然名不虛傳，聽說連孟婆都是他的徒弟。”

李公公咬牙切齒道：“為了幫姐姐報仇，我以天魔解體大法燃燒了半數壽命，落得一副蒼顏白髮的模樣，才潛入皇宮，不受懷疑，這十七年來，我卑躬屈膝，忍辱負重，就是為了今日！”

趙無極淡淡道：“倒是難為你如此能忍，剛剛那杯酒下毒了吧，只是你以為區區一杯毒酒，就能奈何的了朕？”

他十分自負，就算是巫行烈，被二十三種劇毒日夜穿腸腐心數十年，不照樣活著？

更何況，現在他體內氣息順暢，精神熠熠，宗師之神洞若觀火，看不出一絲中毒的跡象。

李公公仰天長笑，道：“趙無極，你太自負了，殊不知天下有種蓋世奇毒，無色無味，服下後不損身體分毫，只會讓人慢慢遺忘，到最後甚至連呼吸和心跳都會忘掉，毫髮無傷而死！”

趙無極的臉色越發陰沉。

看到趙無極的神色，李公公越發得意，道：“這種毒你定然不陌生，昔年寶親王趙仙客天資絕世，二十七歲便修成宗師，中了此毒後，卻也只堅持了九天，就成了一具屍體。”

趙無極目光凌厲，一字一句道：“天忘地憂！”

天忘地憂，又稱孟婆湯，天下第一奇毒，沒有之一，中者必死，從無例外。

這一刻，趙無極心中電光一閃，天忘地憂極為珍貴，只有地府才有，為什麼李公公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