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城。
把守城門的小卒已經餓得面黃肌瘦,若不是還有一點可憐的軍餉可拿,他們早就和那群難民一起逃荒了。
“頭兒,等會要不要去混幾碗粥喝?”
“喝個屁,那粥一碗水見不到幾粒米,聽說朝廷撥下來的賑災糧,大部分都被林家貪走了。”
“林家這麼做,就不怕有人掘他們祖墳嗎?”
“呵呵,饑荒時屯聚糧食,然後高價倒賣,這其中的利潤……嘖嘖,換誰誰不心動?”
看守計程車兵小聲討論著,言語中滿是對林家的憤怒和不滿,卻又無可奈何。
前段時間梁州城突降暴雨,連綿不絕,播種的穀物全部被淹死,在林家的帶動下,商人們高價收走糧食,然後散佈饑荒流言,引得人人自危,糧店被搶購一空,一時間糧價飛漲,許多百姓都被逼得賣田換糧。
年輕力壯的,都紛紛逃到其他州了,如今還留在梁州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殘,大多都是在等死。
這場饑荒,既是天災,更是人禍。
一道人影走來,黑色的斗篷下,是一連串的血跡。
兩個士兵打起精神,剛要問話,斗篷人的雙手拍在了他們的頭上,烤肉般的香味飄起,隨風飄向城內,引得很多瘦骨嶙峋的難民狂咽口水。
斗篷人緩緩走入城內,兩個士兵呆立原地,頭頂已經變得焦黑一片。
斗篷人走進城,皺了皺眉,城內幾乎看不到綠植,草地被拔光了,柳樹的樹皮都被剝了下來。
一些人躺在地上,看上去似乎還有呼吸,但就是不動彈,因為任何動作都會消耗體力,加劇飢餓。
不過也有一些人家還能勉強度日,他們都是最初沒有向商人出售存糧的人,如今的餘糧還能保持溫飽。
突然,一陣打鐵聲響起,十分突兀。
鐺!鐺!鐺!
斗篷人停下腳步,抬頭一看牌匾,周氏鐵鋪。
奇怪,如今城中遭遇饑荒,誰還會去鐵鋪訂製鐵器?
鐵匠是個鬚髮旺盛的中年男子,虎背熊腰,肌肉如盤虯臥龍,每一次敲打,都會激起熾熱的火花。
他一隻眼睛空空蕩蕩,只有漆黑的眼眶,完好的那隻眼睛微微眯著,有股逼人的鋒銳。
斗篷人只看了一眼,就看出這鐵匠手藝精湛,敲打的是一塊長槍的粗胚。
他沒有再看,對他而言,養傷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斗篷人來到林家,沒有敲門,直接以輕功潛入進去,見到了林家家主。
林家主五十多歲,穿著華貴的貂袍,肥頭大耳,正在數著一疊厚厚的錢鈔,眼泛精光。
一道咳嗽聲突然響起。
林家主身子一顫,第一時間將銀票收進懷中,眼神驚恐,他花重金請來的護院呢?
不過當看清來人的相貌時,他長舒一口氣,埋怨道:“大哥,你嚇死我了!”
斗篷人拉下兜帽,露出火紅的長髮,只不過有些粗糙和黯淡。
正是林坤!
林家住面色大變,他看到林坤腰上有一道恐怖的刀傷,即便血肉都被烤焦了,還是會時不時滲出鮮血。
“是刀意,那小子的刀意還在我體內,我需要時間來靜養。”
想起那一刀,林坤到現在還有些驚懼,心神難定,不愧是魔刀小樓一夜聽春雨,若非自己有保命的底牌,現在恐怕就是一具屍體了。
昨夜他遭遇顧陽,對方殺意沖霄,為了逃命,林坤不惜暴露自己是地府陸判的身份先穩住對方,然後出其不意使出保命用的神行丹,令他速度大增,夜奔三千里,才終於甩掉了顧陽。
即便如此,還是受了重傷,顧陽此子……已經成了大氣候,地府之中,府君不出手的情況下,除非崔判或者鍾判出手,才有可能殺他。
不敢回京城,怕路上被埋伏,他便先來梁州城,這裡是林家的主場。
“大哥,以你的修為……誰能傷你?”
林家主難以置信,心中後怕不已,林坤是他們林家的定海神針,在京城為他們遮風擋雨,若非有林坤在,他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發饑荒財。
林坤冷哼一聲,道:“還能有誰,是那個殺了風兒的顧陽。”
“刀劍雙絕顧陽?”
林家主身子一顫,眼神慌亂。
“黃口小兒罷了,等我養好傷,再想辦法殺他!”
“大……大哥,顧陽不會追到這裡吧。”
“絕對不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