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忽然被烏雲給遮住了,讓李敢大感意外,剛剛明明,月如白晝為何忽然就沒了,變的漆黑一片。
月隱星稀,烏雲如一塊巨大的、腐朽的棉絮,沉甸甸地壓在土地廟的上空。四周荒草叢生的墳地中,一座貌似新墳在幽冷的夜色下顯得格外突兀。
墳前,搖曳的白色招魂幡發出“簌簌”的聲響,像是怨靈在低泣。
紅色的紙燈籠在風中晃晃悠悠,燭光在燈籠裡詭譎地跳動著,投下一片片扭曲的陰影。紙紮的金童玉女面無血色,呆滯的眼睛彷彿能看穿這無盡的黑暗,身上的綵衣在風中獵獵作響,宛如招魂的旗幟。
鹿婉清緊抱著李敢的臂膀嚇的瑟瑟發抖的說道“為什麼我們剛來的時候沒有這個新墳呢?”
李敢拍了拍鹿婉清的肩膀安慰道“別害怕,有我在”
其實李敢內心強裝鎮定。
一張破舊的八仙桌擺在墳前,桌上陳列著幾盤早已冰冷、爬滿蛆蟲的祭品。一隻黑貓不知從何處竄出,綠幽幽的眼睛緊盯著那桌祭品,卻又在靠近的瞬間被一股陰森的氣息嚇得弓起身子,毛髮倒立,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後消失在黑暗中。
一股邪風吹過之後,李敢看到一個新娘穿著一身血紅的嫁衣,那紅色在夜色裡宛如干涸的血漬。她靜靜地躺在臨時搭起的擔架上,慘白的臉被濃妝豔抹地遮蓋著,但那厚厚的脂粉也無法掩蓋她死亡後的青灰之色。她的頭髮被梳成了傳統的新娘髮髻,卻凌亂地散落幾縷在臉側,像是黑暗中伸出的鬼爪。她的雙手被交叉放在胸前,緊緊握著一個蘋果,那蘋果在月色下泛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光澤。
而新郎卻是個紙人像被豎在新娘擔架的旁邊,黑白的畫像上,新郎的面容模糊不清,彷彿有一層霧氣在上面流動。一陣陰風吹過,畫像上的新郎彷彿動了一下,那雙眼窩的位置似乎有兩點幽光閃爍。
突然,一陣低沉的哀樂不知從何處響起,那聲音像是從九幽地獄傳來,沉悶而壓抑,每個音符都像是鬼魂的哀嚎。伴隨著哀樂聲,一群穿著黑袍、頭戴斗笠的人緩緩走來。他們的步伐機械而沉重,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他們的臉隱藏在斗笠的陰影下,只露出一片黑暗。
為首的是一位老嫗,她乾枯的手中握著一根黑色的木杖,木杖頂端掛著一串白骨。她口中唸唸有詞,聲音沙啞而尖銳,每一個音節都在這寂靜的午夜劃破空氣,彷彿要撕開陰陽之間的帷幕。她走到新娘的擔架前,伸出手,那隻手瘦骨嶙峋,指甲又長又黑,像是十把鋒利的鉤子。她輕輕地撫摸著新娘的臉,冰冷的手指劃過新娘的肌膚,在上面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跡。
“吉時已到,陰陽合婚!”老嫗突然發出一聲高喊,那聲音在空曠的墳地中迴盪,驚起一群棲息在樹上的烏鴉,“呱呱”的叫聲為這恐怖的場景更添幾分淒涼。
兩個黑袍人抬著新娘,緩緩走向那座新墳。新娘的紅色嫁衣拖在地上,像是一道流淌的血河。當他們靠近墳坑時,一股濃烈的腐臭味撲面而來。墳坑中黑黝黝的,深不見底,彷彿一張巨大的、等待吞噬一切的大口。
黑袍人毫不猶豫地將新娘放入墳坑中,她的身體重重地落在坑底,揚起一片塵土。緊接著,他們又將新郎的紙人像也扔了進去。老嫗揮動手中的木杖,口中念起了更加複雜的咒語。隨著咒語聲,墳坑周圍的泥土開始緩緩地向坑內流動,像是有無數只無形的手在推動著。
新娘的身體逐漸被泥土掩埋,那身血紅的嫁衣最後也消失在黑暗的泥土之下。就在泥土即將完全填平墳坑的時候,突然,一隻慘白的手從墳坑中伸了出來,手指在空中無助地抓撓著,彷彿在向這個世界做最後的掙扎。但那隻手很快就被不斷湧來的泥土所吞沒,一切又歸於平靜。
此時,烏雲更加低沉,似乎要將整個墳地都壓入地下。風也愈發凜冽,吹得招魂幡和紙紮人東倒西歪。那陣哀樂還在持續著,在這午夜的墳地中,久久不散,彷彿是在訴說著這一場冥婚的哀怨與悲涼。
李敢和鹿婉清的頭髮都炸了起來。
雖然李敢武藝高強,活人是不怕的,但是這詭異的事,實在是讓人難以承受。
天亮了,兩個人一夜未眠,李敢走出土地廟門外,什麼新墳都沒有看到。只是那老舊的紙錢在隨風搖曳。
難道是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