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坐的是一輛驢車,這輛驢車只有一個簡單的棚子,甚至連前門後擋板都沒有。
簡陋是簡陋了點,但也是王爺家的車子。
車頂插了一個“秦”字的三角旗,表明了身份。
這樣的車子,走在了路上,大部分人都要讓路。
孫杰坐在車子的車轅上,陳虎他們走在車子兩側。
這裡距離西安府不遠了,有了驢車,速度也要比之前快上一些,還不用擔心進不去。
“孫小哥,將你的籍貫生辰八字以及父母姓名啥的說給我,我把你的這些資訊填到我的路引上!”
周大的聲音從驢車中傳了出來。
孫杰道:“姓名就是孫杰,至於籍貫,你就填一個陝西富平吧,生辰八字啥的,我記不清了。”
驢車中的周大一手拿著一塊木牌,一手拿著一支毛筆,一臉疑惑的看著孫杰,“生辰八字都記不清?聽你這語氣,你應該不是富平的人吧。”
現代沒有身份證寸步難行,明朝沒有路引同樣寸步難行。
嚴苛的戶籍制度,你就算胡編亂造一個身份,要是有心人想要查清楚,照樣能把你查個底朝天。
“嗐,不管了,也就是這回事了!”
周大也懶得在計較這些,等以後時間充裕了,再好好調查一下。
說著話,周大就將孫杰的身份資訊填在了自己路引上。
這是一塊成人巴掌大小的木牌,使用的時間很長了,都有了包漿。
周大的字很好,比後世那些所謂大家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還有你的那幾個隨從,也一併將名字什麼的告訴我!”周大再次問道。
孫杰將陳虎他們的名字一股腦的說了出來,至於籍貫生辰八字啥的,都是信口胡謅的。
周大沒有在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上追究,將路引寫好之後,又裝在了身上。
回過頭看了一眼周大,孫杰好奇的問道:“秦王府的人出來,難道還要路引嗎?”
秦王乃是皇家血脈,在陝西地界上名聲赫赫,這樣的勢力,出城還要路引?有些不可思議。
周大嘆了一口氣,道:“先前是不要的,早些年的時候,秦王府的人出城,誰敢要路引?誰要是想查我們的路引,那就大耳光子抽他。”
說到這裡,周大的臉上多了不少桀驁。
是秦王府的狗腿子不錯,可這狗腿子不是誰都能當的。
桀驁很快消失了,接著說道:“可自孫閻王來了之後,就不行了。孫閻王雖然不敢對王爺無禮,但對我們這些人,可不會留任何臉面。
再說了,他也確實是一個有本事的人,朝廷如今都要仰仗他,王爺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後說不定什麼事還要多擔待他,就讓我們出行把路引帶上。
但我們好歹也是秦王府的人,我們的路引和那些泥腿子可不一樣。我們的路引是巡撫衙門專門發下來的空白路引,上面有巡撫衙門的大印,上面的內容可以自己隨便填寫,甚至可以反覆使用。”
“果真?”孫杰來了精神。
要是能透過眼前的這人搞到一份空白路引,那以後出入西安府,還用擔心嗎?
“我還能騙你不成?我秦王府的人,就是高高在上的,別看他孫閻王威名赫赫,可我告訴你,在我們秦王府人的眼中,他就是一條狗,是皇家血親們的狗!”
周大又開始桀驁,端著架子,絲毫沒有將孫傳庭放在眼中。
這就是明末能臣的悲哀,就算你功勞再大,就算你本事再大,在皇家的眼中,也只是一個奴才而已。
孫杰想要追問空白路引的事,可說的多了,難免會顯得焦急,顯得太注意。
生意場上,這種心態是大忌。表現的越急切,就越容易被人拿捏。
孫杰又陷入了沉默當中,周大本來還以為,孫杰肯定會向自己詢問這件事情,沒想到竟然能忍住。
驢車嘎吱嘎吱的行走在小路上,這裡不是官道,走起來難免艱難。
拐了一個彎,車子走上了官道。
速度一下子就快了,在官道上沒走多久,車子來到了北安遠門外。
一座古樸、氣勢磅礴、滄桑的城牆出現在孫杰眼前。
幾千年來,眼前的這座城池,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戰火,不知道見證過多少王朝的興衰昌盛。
那些傳奇人物,那些帝王將相,早已經化作了黃土,唯獨留下了眼前這一座堅城矗立在關中平原上,訴說著